,原该由主君主母送出门,妾侍原是不能送姑娘出嫁的。
怀茵含着泪将此话译过去。
孟老夫人没说什么,当场便同意了,让阮妈妈到袁氏那取了怀茵的身契给她,并拉着她出了枕花斋,一路走,一路温声道:“祖母知道三姑娘是个好孩子,敬重父母,孝顺长辈,所以今日才会有这般福气。”
感受到孟榆僵硬的手和满身的凌厉,孟老夫人却似丝毫不见,仍顾自道:“你瞧那四姑娘,就不是个有福的,明明已经一脚踏进了将军府,偏到成婚这日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说起来,陆小侯爷如今也自立门户,你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亦无须时常和绛阳侯府的人打交道,况他如今深得圣上宠信,风头正盛,纵是两位殿下也卖他几分薄面,谁又敢多说你几句?三姑娘,你的富贵还长着呢。”
孟榆只觉得脑袋轰鸣,连手都抬不起来,更不曾将孟老夫人的话听进半个字。
她总觉得孟洇突发红疹这事蹊跷得很,且她隐隐猜到,此事必然和陆修沂脱不了干系。
只是她不懂,他既不想娶孟洇,为何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让她替嫁。摆明了想娶她的话,直说便是,难不成孟砚清一个四品官儿,还敢违抗圣意不成?
思量了一路,转眼孟老夫人已经将她带回青梨院,连同那些嫁衣首饰,以及原要给孟洇的各种陪嫁,都命人搬了过来。
眼见是孟老夫人将孟榆带回,沈姨娘自知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忍不住暗自垂泪。
这身嫁衣原是按孟洇的身量赶制的,穿在孟榆,到底还是稍大了些。
孟老夫人原欲传绣娘过来当场改一改。谁知恰在此时,孟砚清亲自领了几人来到青梨院,孟榆透过半开的窗牗打眼望去,走在前面的人一袭黑衣,腰上系着红绸带,神色正经又带了些许厉色。
来人正是楮泽。
他亲自端着托盘,托盘上竟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套嫁衣,远远望去,嫁衣流光溢彩,华贵非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后面的其中一人亦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这托盘上放的是缀满珍珠和宝石的凤冠,凤冠两侧分别盘旋着一只朝天凤凰,衬得整个凤冠高贵典雅。
似乎感觉到孟榆远远落到他身上的目光,楮泽忽然抬头朝她这边望过来。
孟榆丝毫未惧,目光清凌凌地直视他。
这般对视了一眼,反倒是楮泽心虚地率先撇开头,并将嫁衣和凤冠交与阮妈妈和另外一个婆子拿进来。
沈姨娘抹干泪,又去洗了把脸,方来到孟榆房间,亲自替她梳妆盘发。
满屋静默,没有一个人说话。
唯有沈姨手的木梳划过孟榆的三千发丝时,漏出的轻微声响以及努力盖在喉咙里的呜咽声。
孟榆穿上嫁衣,戴上凤冠,竟发现这嫁衣竟意外地合身,不大不小,却能恰好勾勒出她的腰身,连一旁帮忙的婆子见了,都不由得连连惊叹。
沈姨娘亲自搀着孟榆出门,怀陪和知眠作为陪嫁同她一道入将军府。
青梨院外,顿时锣鼓喧天,声乐齐鸣。
孟章洲已然等在门前,孟榆红着眼退离一步,将团扇递与怀茵,转身朝沈姨娘和孟砚清跪下,抬手:“女儿此番离去,只唯愿母亲万福攸同,岁岁无虞。”
怀茵没将此话译出来,在场中能看懂此间话的,除了她,便只有沈姨娘、知眠、雁儿和孟章洲了。
其余不消说,孟章洲便是看懂了,亦绝不会将这话说与袁氏知晓。
看到孟榆缓缓打起手势,沈姨娘到底还是控制不住情绪,她忙将孟榆搀起,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孟砚清亦象征性地说了句:“你日后,要与夫郎琴瑟和鸣,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孟榆压下眸底的泪点点头,重新执起团扇,在怀茵的搀扶下起身,走到门前口。孟章洲将她背起,往外头去。
陆修沂已经闯过重重难关,来到前厅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