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带着她走出去的……她周遭都是他的味道。随着清凉湿润的空气扑到她面上的他的味道……那烟草味,仿佛能把这份清凉湿润烘干了、撵走了。
啊,她总叮嘱他要少吸烟的……看样子,他一点都没有少抽呢。
本来发现这一点,她是该狠狠地抱怨他一通的,但,他们就只能有这一点点见面的时间,她亲眼看他忙得难得松快松快,不但抱怨的话说不出口,更要心疼他起来……她吸了下鼻子。她还得忍着,不能让他看出来她觉得难过了。
走了好久,陶骧才站了下来,静漪跟着停下,气喘吁吁的。她看看四周的环境,发现他们站在了舰尾。而这里,有好大一片空地。
她靠在他身前,仰头望着天空。云层很厚,月被遮住了,星星也不见踪影。
甲板上仅有几盏很小的灯亮着,那是方便水兵检查设备的吧,就是这么一点光,恰好可以让他们两人看到彼此。
他看得到她在暗影中明艳的容颜,她看得到他起伏的胸口……她微微抬起脸来,微笑着看他。
他也微笑。
她拉着他的手,在他身前走了两步,抬眼看看甲板上的空地,算计了算计,小声问:“想不想在这里跳支舞啊?”
陶骧戏谑地低声问道:“怎么,今晚舞没跳够么?”
“嗯……”静漪点头。她看陶骧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顿了顿,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算给他听,和谁谁谁只跳了个开场舞、和谁谁谁只跳了一支华尔兹、和谁谁谁约好了等在谁谁谁之后一起跳方阵舞……这一张名单是越列越长,听起来华丽丽的清一色都是名门公子、青年才俊。她说着说着,就见他的眉越抬越高……她忍着笑,面上并不露出来。“……好久都没能好好儿跳跳舞了,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玩一玩的。谁知道,临了给我来了这么一出。”
她果然重重地叹了口气,简直就是遗憾的不得了了。
“那梅三公子,这回没踩着你的脚么?”陶骧问道。他低头,看看静漪翘起脚来,纤细的脚踝上缠着细细的带子,越发显得她的脚秀气而小腿修长……她轻轻晃了晃脚,跳舞鞋子上的蝴蝶结舞动着,翩翩然像是立即就要扇着翅膀御风而去……他揽着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嗯?”
静漪轻声笑道:“你这个人,偏这些就记得清!怎么可以总拿这个开人家玩笑呢……没有。其实他舞跳得极好的,只是偶尔有点紧张,故此发挥失常罢了……唔,他不久要去重庆了。”
“是么?”陶骧漫应着,“他也要去重庆?”
“是的。他刚刚同我说起来,很是佩服你能为国出力。但是他没有打仗的本领,不能去前线冲锋陷阵,只好去那没有硝烟的战场。笔杆子也是武器。他是这么说的。”静漪靠着陶骧,柔软的手臂围在他腰间。
他们的身影可以被雷达遮住的……唔,这些障碍真好。虽然有这些障碍,会妨害他们自由自在地跳舞,可是这时候,又觉得这些障碍的存在实在完美。
她忍不住笑,摆着下巴,蹭在陶骧的胸口。
“你刚刚说‘也’?还有谁也去了?”静漪仰着头,问道。
“哦,最近很多人去。”陶骧说着,低低头,下巴碰了碰静漪的额头。没敢用力,她这吹弹可破的皮肤,被他的硬胡茬儿蹭到,回头额头准是要红肿的。“不过梅季康的身份还是有些特别的,是各方争取的对象。此时他既不去美国、也不去香港,去重庆,也是他的态度。”
“是呀,我倒没想到这一层……只是觉得从前看起来,他人贪玩得很,很多事都不太在意。时至如今,许多人逃散的逃散、避难的避难,大家的身家性命都放在前头,恨不得三头六臂地裹着财产带走——当然这并没有什么错处,无非为了安身立命——两下里一比较,他们梅家上下,真让人敬佩。”静漪轻叹。梅季康那笑眯眯的模样也觉得分外可爱,而且他在她面前总诚惶诚恐,起先自然是拘谨,后来是不想着了痕迹,就有些故意显出些笨拙的样子来,令她开心些,又滑稽得很,真的会时时让她发笑。她又一笑,看了陶骧,轻声问:“怎么你对今晚舞会的事知道这么多?”
她眯了眼,歪头看陶骧。
“唔,我能掐会算,哪里有我算不出的事?”陶骧笑微微的。
“那你算得出我今晚筹到了最多的善款么?”静漪笑着反问。
“那最大的一笔可是梅季康贡献的?”陶骧问。
“呀!”静漪向前一步,正踩在陶骧的脚尖上。他眉挑了起来,握着她的腰将她向上一举,让她坐在缆绳墩子上,“呀,对不住……疼么?”
静漪抚着陶骧的肩膀,好像她弄疼了的是他的肩膀似的。
陶骧看她紧张,笑出来,问道:“疼,你要怎么办?”
“还不是你害的……你有耳报神吧?猜怎么会猜得那么准?我又没有什么了不起,理所当然能筹到许多善款,筹得多了真的很值得高兴……不过,是真的呢,你说的都对。”静漪这才得意地笑起来。
“这是应当的。你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