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夫人自己不穿洋装的，对服饰的品位要求却不低，出手便是技惊四座。不过这裙摆垂至地面，非得相配的鞋子穿上脚，才能带起来。她踩上这三吋高的跳舞鞋子，在地上轻轻踩着，说“张妈看看我，能出去了吗”？

张妈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能，少奶奶，能——少奶奶太好看了！再让秋薇给您梳个好看的头，得怎么个好看法儿呢？”

静漪笑了。

她手扶在腰间，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到之忓劝她的话，心里难免有点儿沉……外头吵吵嚷嚷的，孩子们玩闹在一处，都高高兴兴的，她怎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孩子们看出什么来。正想着，门开了一道缝，一二三四五个小脑袋瓜儿都探进来，她从镜中看到，猛的转身过来，跑到门边儿去，吓得孩子们叫嚷起来，一哄而散。

她推开门，大笑着道：“小鬼们，来看看，好看么？”

“好看！”外头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遂心站得最近，却没出声，她呆了似的看着静漪。

静漪笑着对她眨眨眼，抬手提了裙摆，轻轻地旋转一圈儿。

这件美好的衣裙，如云似雾地飘起来，遂心不由自主地“哗”了一声。

音乐在此时响了起来，是秋薇打开了留声机，是优美的梵婀玲在低唱。

静漪弯下身，在遂心圆嘟嘟的鼻尖儿上点了点，笑着问：“陶遂心小姐，请问你愿意赏光和我跳一支舞么？”

第469章 番外二：思君迢迢隔青天 （二十三）

她轻轻托起遂心的手，带着她旋出一个华丽的舞步。

遂心的脸上有十分的光彩，格格笑着……静漪带着遂心舞了一会儿，便将遂心抱起来举高。遂心可真沉，可能够这样抱着她跳一支舞，她觉得幸福至极。

鞋跟细细的，踩着跳起舞来，有些颤巍巍的。不一会儿，她便觉得有点眩晕，知道自己体力不支了。

她把遂心放下来，遂心仍紧紧拉着她的手，叫她妈妈、妈妈……喃喃的仿佛乳燕，只要叫着妈妈就会觉得很满足。

一曲终了，遂心紧紧搂着静漪不肯就松开。

静漪拍着遂心结实的小身子，笑道：“囡囡要妈妈一直抱着么？”

遂心点头。

静漪作势要把她丢开，遂心尖叫。

母女俩笑作一团……静漪终于把遂心放下来，拉着她的小手。

遂心看着仙女一样的妈妈，小嘴吧唧了两下。

静漪知道她有话要说了。

“妈妈，要是爸爸在这里就好了。爸爸和妈妈跳舞，是最好看的……到时候，我给你们伴奏好么？”遂心天真的小模样儿格外惹人怜爱。

“好。”静漪答应。

遂心搂住静漪。

静漪亲吻遂心，轻声说：“宝贝儿，我爱你。”

在遂心这颗小小的脑袋瓜儿里，爸爸和妈妈一起跳舞，大约是她能想到的关于父母最幸福和温馨的画面了……虽然不知道这个画面，还要过多久才有机会上演，她绝不忍心破坏女儿的想象。

静漪拉着遂心，招手让大宝过来。

音乐还在继续，是欢快的舞曲，满屋子的大人孩子，都随着音乐舞蹈起来，虽然不讲究什么章法，可也不耽误他们快活……静漪停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说：“看样子，这舞会，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了。”

“当然要去的。太太连首饰都给您挑好了呢。”秋薇笑着说。

“什么？”静漪笑。

“真的。太太很有兴致，照着礼服，比对了好久的首饰，还让我帮忙拿主意呢！”秋薇道。

静漪笑着，轻轻摇头。

这可也是想不到的……

宅内各处的钟同时响了起来，已经十点整了。

秋薇拍着手把孩子们聚到一处，要他们准备睡觉。静漪在一旁看她安排——从前秋薇便是做惯了这事的，很会对付这几个孩子，因此驾轻就熟，她要静漪不用管，先去换衣服好了。

静漪没有立即就去换衣服，玩也玩的够了，和秋薇去安置这帮调皮鬼。看妈使女追着把男孩子们剥光了扔进浴缸里去洗澡，整层楼里都回荡着他们的笑闹……静漪笑着。这真让人浑然忘却今夕何夕。

“太太怎么还没回来。”静漪在秋薇的帮助下把礼服脱了，只穿了里面的衬裙。陶夫人今天晚上有约，同杜家的老太太还有几位老朋友一道到天蟾戏院听戏去了。杜夫人陪同前往的。她想着今晚这么些活动，怎么也有些转移视线的意思。

“早着呢。太太出门听戏，再用完夜宵，怎么也得十一二点呢。”秋薇给静漪拿了件丝袍子披上。因见静漪额上微有汗意，拿了毛巾来给她。便替她拭着额头的汗，便叹：“小姐可真苗条……苗条太过了些。”

静漪自个儿擦了把脸，看看珠圆玉润的秋薇，也轻叹道：“我倒也想像你这样，多好看。”她说着，捏捏秋薇的脸。

秋薇撅了嘴，说小姐惯会拿人取笑，“我又肥了好些，春天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