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半杯水才躺下。
“叫灿儿。”静漪说。
陶夫人转头看着她。
“我生他的那天晚上,满天星光,甚是灿烂。我就叫他灿儿。”她低声说。
“哦,是个好名字。”陶夫人也轻声,“像谁多点?囡囡活脱脱就是一个你。有阵子我日日看着她,便想起你来,心里都不舒坦。”
“像他。”静漪低了头。
几年间都不敢和任何人提起灿儿。此时仿佛找了个契机,虽然依旧难以启齿、胸口疼得很……可是灿儿真像他。
“所以也那么单弱吗?小猫幼时弱得很。吃什么人的奶都全身起疙瘩。换了那么多奶妈,没有一个行的。试过那么多法子,还是用羊奶喂,吃下去才没事。后来那些人传得邪乎,说陶家的小少爷是狼奶伟大的。再后来,说他狠,是因为小时候喝的是狼奶。”陶夫人说着,伸手过来。
静漪握了她的手。
“我也失去过稚子,幸亏有小猫,才能熬过来。这几日身上怎么疼,也不如当年生子时的疼。我就想,你也疼过的。无论如何,总是希望孩子能够好好儿的……既是没有了,是我们没有那个福气。”陶夫人握着静漪的手,温暖得很。“只是我想想,若是有个像了老七的男娃娃,这会儿会像囡囡一样,会跑会跳地在我面前喊我奶奶……那该多好。”
静漪吸着气,慢慢地摇了摇头。
“别难过了。往后一心一意地照顾好囡囡。只是你若再敢伤老七的心,让囡囡难过,我可再不饶你了。”陶夫人说着,长长地出了口气。
她翻了个身,见张妈伏在一边的凳子上睡得沉了,说:“张妈也老了……将来,有她在你们身边,我也放心些。这些年她是真拿我当贼防着,处处与我作对。我不如就干脆留她在近处,什么事儿都不瞒着她。她对二太太和老七忠心了一辈子。我敬重她这份心。”
静漪默然不语。陶夫人看向张妈的眼神,深沉而又复杂。她也并不回避静漪的注视,闭上眼睛睡去。
静漪等陶夫人睡着了,坐在床边翻着书。
不久张妈醒过来,轻声叫她少奶奶。
静漪对她摇摇头,让她坐近些。拉了她的手,说:“这些年有劳你,张妈。”
张妈坐在她身旁,摇头道:“少奶奶千万别这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