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身后紧跟着是一顶软轿。陈妈看见他，先行礼，说：“七少爷您在呢，老太太来看看七少奶奶。”

陶骧丢了烟蒂，急忙过去。

等他到了近前，陈妈已经将轿帘打了起来，他忙弯身去扶祖母。

陶老夫人看他，却将他手臂推开，出来盯了他一眼，不声不响地往里走。

“奶奶。”陶骧追上去。老太太凌厉的目光让他有些狼狈。

陶老夫人又盯他一眼，抬手点了点他，仍没有出声。陶骧见状只得跟在祖母身边，一路穿过院子，进了门。下人们很有眼色，走到廊下，都停了脚步。李大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门合拢。

陶夫人已经收到通报，赶忙从楼上下来。尔安紧随其后。陶夫人一看老太太的脸色，再见陶骧跟在老太太身旁不敢出声的样子，心里很明白眼下的情形。她忙过来搀了老太太，说：“母亲着急了吧？正想着让人去跟母亲说呢。”

她说着给陶骧递了个眼色，让他暂且一旁待着，不要上前。不料陶老夫人偏偏发觉了，她顿了顿，说：“母亲，先坐。大夫在看呢，等会儿就下来了。依我看没有大碍……”

“依你看，这两个孩子也还没有大碍呢吧？”陶老夫人斜靠在沙发上，说。

陶夫人被老太太一句话说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忙说：“母亲，我知道您老人家着急。有什么怪罪的，您只管怪罪我。是我没看好他们，让您操心了。”

“奶奶，不能怪母亲的。”陶尔安轻声开口。被陶夫人拦了下，还是微笑着和祖母说话，“就我知道的，老七已经算是好的。奶奶也不是不知道静漪的性子……”

“大姐。”陶骧开口。

尔安看一眼他铁青的脸，没有说下去。

“这回我可不能不说说你了，老七。”陶夫人转向陶骧，问道：“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合家都在等着静漪回来，居然是在这样回来的！吵架吵到外头去，还动了家伙，这真是头回听说！老七，你们这是存心想要折腾的我再丢一个孙子是不是？”

陶骧一怔。

陶夫人轻声说：“静漪有身孕了。还不到两个月。原本身体调养得不错，胎相很稳。只是这些日子劳累，加上今天是激动太过，才会晕倒。老七，静漪这些日子需要静养。你不要和她再起冲突。无论如何，她和胎儿眼下是最重要的。其他一切事情，都排到后面去。”

她说着话，语气就越来越严肃。

陶骧抬手按了下额头。

“我上去看看她。”他说。

“上去看看也好。她刚醒，只别让她再激动起来。你们两个才刚吵得那么凶，不管为了什么，不准再那样吵。”陶夫人说。

尔安皱了眉，看看母亲，说：“还是不要吧，或者再晚一点……这会儿静漪看了他，还不得……”

“老七快上去。”陶老夫人开口。

她手上那串佛珠，磕在沙发扶手上。

陶骧点头，同母亲和姐姐也点点头，上楼去了。

听着他的脚步完全消失，陶老夫人才开口问：“没有怎样吧？”

陶夫人摇头，说：“只是不肯说话。怎么问也不说。许是见了老七能好些？”

“我看险。”尔安不以为然。看老祖母沉吟，她不由得抱怨，“奶奶，亏得您疼她……我当初就说，就算老七肯，也不要勉强。强扭的瓜不甜。不说这两年的事，您看眼下！”

尔安气得很。

陶夫人眉头一皱，转眼看她。

尔安说：“母亲别怪我说话没轻没重。在我看来，就是这样的。”

“好了。”陶老夫人开口，有些不耐烦地说，“都住嘴。现在要紧的是这个吗？”

陶夫人和尔安都住了口。

陶老夫人看了儿媳妇，问道：“我听你话的意思，静漪怀孕，你早前是知道的？”

陶夫人沉吟片刻，明知也是瞒不过老太太的，就说：“前阵子她受伤，赵大夫给把脉，看出些迹象来，只不能很确定。一直小心用药的。是我看她的状况，不让声张的。我想再等些日子，稳定下来也就好了。原是不该让她远行，可亲家太太病着，又是这么个情形，不能不让她去。想来想去，我只好让张妈跟着。旁人去我也不放心。张妈对老七和静漪的心这府里上下都知道，我更知道。”

陶夫人说着，看了看下来后便默默立于角落的张妈。

尔安吸了口凉气，失声道：“母亲，您这心思用的！被静漪知道了，这……”

“她若是定了心思给老七生儿育女，我也不至于这么小心。”陶夫人说，“再者，如果她连自己的身子都照顾不好，将来怎么能护得好孩子、又怎么能护得好老七？”

尔安见母亲是这个态度，虽不赞成，也住了口。既是因为静漪就在楼上，也总不好当着祖母的面同母亲争论。她叹口气，看了祖母。

陶夫人转向陶老夫人。她气息甫定，轻声道：“母亲，我是有些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