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顾宝宁的眼睛问好点了没,因为那张脸太小,巴掌横亘在眼睛和嘴唇间,只露出光洁的额头。
一分一秒过去,那双眼睛再也不红了,也许是浴缸像柔软的温床,也许是神经紧绷了太久,总之顾宝宁脑袋一沉搁在肩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汤问程从水中把他抱了起来:是大大的进步了,这种日子至少没嚎着嗓子哭。
他在酒后来了梧桐路,因为今天是顾云真的祭日。
伤人心的事情顾宝宁总是会选择性遗忘,汤问程等着他发来消息,闹上一闹,可直到入夜还是没什么动静,也许宝宁忘不了顾云真去世前要吃的东西,却忘记姐姐走在了哪一天。
不记得也好,汤问程把人擦干又放去了床上。
陷进床中的人睡得香,只露出半张脸,汤问程原本设想的小题大做今夜都没有发生。
关了人足足十天他以为宝宁至少要发点脾气,许多年前肩膀上滚烫的眼泪刻在了皮肤,流进了血管。
他总有可以诉说的委屈,也总有让人心软的理由。汤问程听奶奶说过,那叫“纯真”。
只有带着孩子气把自己当家里人才会这么一次又一次犯了错还胡搅蛮缠。
原来这种不讲道理的纯真会消失吗?
那就消失吧,毕竟幼时顾宝宁一哭,扑扑簌簌的眼泪不停地掉,实在接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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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erry
醒过来的时候不算太晚,顾宝宁手一伸,摸到身边竟然有人吓了一大跳,一声[卧槽]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汤问程留在梧桐路从来都不和自己睡一块儿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耸着的脑袋乱糟糟,汤问程曲起手指让他不要发出声音,另一只手还在打电话。“左右我说了不算,没道理让我再多跑一趟,按你们的来。”
语气寻常,顾宝宁分辩着他在和谁打电话?
汤问程又指了指边上的托盘,一早上张全又跑了趟罗寿斋,昨晚那些一口没吃才捎了些新鲜的回来。
顾宝宁咧嘴笑了笑,问他是不是在和汤叔叔打电话?
汤问程点头,电话中的语气不太好,他老子问多跑一趟是难为他了还是怎么了,“在哪儿呢?你先回来商量商量。”
汤问程起身掀开被子先倒了杯白水递给顾宝宁,然后对着电话随意交代,“昨儿我睡在梧桐路,过来要些时间。”
睡袍敞开着,肌肉线条赏心悦目,顾宝宁眯着眼瞧了会儿替他把腰带系好,凑在他手边对着电话里的人喊了一声:“早,叔叔~”
汤慕林听见电话那头一声清脆的早安,一声叔简直亲热得像亲爹,汤慕林虽然有些不快汤问程紧要关头不在身边,但梧桐路不是别的地方,顾宝宁也不是什么别的人。
“宝宁放假回来了?”
汤问程点桌子上的东西让他先吃点儿,饿着了容易消化不良,一顿饭得先从粥喝起。
顾宝宁把勺子递给他示意他喂,一副要么快点挂电话要么别废话的样子,汤问程没辙总不能抽个巴掌上去,还要对着老汤扯谎:“嗯,他回来几天就病了几天,索性没出门,怕过了病气给一桌子老太反倒成了坏事。”
汤问程喂得仔细,喝粥的人也不敷衍,一大碗拉着家常也就快这么喝完了。
顾宝宁轻轻嗓子发号施令让他把电话给自己,汤问程不给,毕竟顾宝宁要是和汤家的人聊起来没完没了,能从老头老太的前门楼子扯到张全的胯骨轴子。
横竖不谈自己的事。
顾宝宁笑眯眯地捂着才暖了的胃伸个懒腰,大声嚷嚷了几句:“好多了的,浑身不疼了也不难受了,叔叔找你一定是有急事,姐夫…哥,你赶紧回去要紧,小毛小病的你耽搁在我这儿有什么意思。”
汤慕林一听乐得很,对着汤问程问了声,“你把电话给宝宁,瞧瞧懂事的,这出去上了个学就是不一样,不比小时候了。”
汤问程笑了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一转头顾宝宁可怜兮兮的样子,“你等会儿走,又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唇红齿白,阳光下近似透明的脸和心脏,顾宝宁拿着筷子夹菜递过来要献殷勤,汤问程看他一副要耍滑头的样子警告他,“说什么都没用,给我滚回去念毕业。”
“我这一句都没说呢长官。”
虾饺,汤问程就着筷子一口咽进了嘴。
顾宝宁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没有鬼点子,没有小算盘,晶莹剔透心里只有小汤总,就预备着以后为你冲锋陷阵了。”
空气里沉默了几秒,汤问程嘴角那儿压着点儿命令他少说话。
梧桐路大好的太阳,吃饭的人伸手看自己的手指甲来回比划,说话也拖着长长的尾音,“长了……得剪,免得给你按头的时候戳着你了,要不我一边吃你一边给我剪呗,咱们节约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