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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有,你别误会……”田岁禾脸深深埋下,只露出通红的耳垂。宋玉凝如何不懂?
她觉得自己也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舌头像是被冻得发僵,一个字都说不出,思绪飞快翻涌。
看来私情是真,那么孩子……
指尖像被针刺了,宋玉凝指尖猛地一都,才留意到田岁禾院里暗处比昨日多了好几双眼。
这样要紧的事断不能问,她索性噤声,问田岁禾:“你还好么?”
“还好,就是有点闷,还有……我这两天可能要先去别处住了,想先跟你说上一句。”
宋玉凝脑子乱哄哄的。
田岁禾盯着门外,林嬷嬷睁一只眼闭眼,宋持砚派来的侍婢则不放过分毫蛛丝马迹。
她拿出一本书:“是你之前借给我习字的,我用不着了。”
宋玉凝没接,旁敲侧击:“弟妹想留在府里么?柳氏母子已败露,府里往后能清静不少。”
田岁禾果断摇头,“不想,半点也不想,我住不惯这里。”
她硬是把书塞给宋玉凝,宋玉凝推脱:“就是一本寻常的千字文,没什么珍贵的,三弟妹……不,弟妹,你留着吧,我用不着。”
正相互推脱,门外林嬷嬷说话了:“大公子。”
宋持砚一进来,目光就落在田岁禾要塞给玉凝的书上,她察觉到了,忙心虚地把书收了回来。
宋玉凝混乱的思绪还没理清,就看到宋持砚在光天化日之下走入弟妹房中,她更是错愕,沉默了须臾,最终决定问一问。
“阿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持砚的目光在田岁禾身上定了定,她比昨夜还不敢看他,视线一触碰就仓促地背过身去。
昨夜喊着要吹灯,事后也不敢多看他,何况白日?
他嘴角含蓄地抿了抿。
“长姐先请。”
田岁禾望着姐弟二人离去,到了如今地步,她都不敢寄希望于宋玉凝能用学识和礼教说服他。
果真他们出去了不一会,半晌宋持砚又折了回来。
他神色照旧淡然从容,似乎昨夜的身世之谜不算什么大事,方才更从玉凝身上没察觉什么不对劲。
“昨夜睡得好么?”
时隔一年的缠绵对他来说似乎意义重大,他说话语气也微妙变了,清冷中有着温存。
田岁禾见了鬼一样,手扣住身下凳子,连人带凳子地挪远了。
宋持砚负手走近一步。
“背后藏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本三字经!”她藏好了书,搬着凳子,蜗牛搬家似地又挪远了一大步。
宋持砚平日利落,竟然没有直接夺走她,顶着那张谪仙似清冷的面容在跟她一步一步地躲猫猫。
最后田岁禾凳子也不要了,抄起藏起屁股后头的凳子拿起来,一股脑扔给了宋持砚。
“想要就给你吧!”
“岁禾,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凳子。”宋持砚低声地笑。
“别的没门!”
田岁禾转身往里逃,被宋持砚一把拉回了怀里,她拿着书册的手忙放到身后:“你又想要什么?”
宋持砚没有回应她,轻易从她身后抽出书册。
那里夹着一张字条,田岁禾目光闪躲,想夺回书:“还给我!”
宋持砚故意逗她,抬起手把书举过头顶。她比他矮一个头,只能跳着去抢回书,这时候的宋持砚带着笑,清冷眉眼倏然生动。
她愣了下,抢书的动作慢下。
真古怪,从前他偶然一笑,她就会觉得他更像阿郎了。可今日他又笑了,捉弄她也像阿郎常做的事,可她怎么觉得他的眉眼越发不像阿郎了,但比平时看着生动。
叫人心突然一跳的生动。
田岁禾不喜欢让自己看他,揉眼想忘记那点生动。
宋持砚盯着她眼眸中的神色,眼里难得的笑意慢慢消失。
声音微寒:“岁禾,昨夜你我曾是那样畅快。”
她最初的确抗拒,后来渐入佳境,那样羞赧的人甚至数度叫出了声,用力圈紧他不放。
可见,她对他也并非完全不喜欢,肉体之欢亦是一种欢喜。
即便回想,宋持砚亦仍会回味彼时亲密无间的快意。
可她呢?
他道:“仅是看着我,竟也能想到三弟?田岁禾,你当真是,”
当真狠心。
罢了,宋持砚没有说出口。
田岁禾懵了,她只是多看了他几眼,他竟然知道她是想起了阿郎,还误以为她通过他怀念阿郎。
她不想解释,也没要,她就是要他知道阿郎多重要。
宋持砚眼中的笑意彻底消失了,他不再有闲情逸趣逗她,摊开书册,书页在指间哗啦哗啦地划过,不多时宋持砚抽出一张字条。
他当着田岁禾的面念出,“助我兆走,大哥虽占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