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烽眉心疾跳,却忍不住侧耳去听,薛云唇边却掠过一丝诡秘的笑意,抬起一手,在他背后打了个无声的响指。
他脑中已无数遍享受过响指响起时,那清脆的骨骼断裂声了。
咔嗒!
单烽却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肘将他五指砸在地上。
“脖子断了,手也痒?”
薛云脸色飞快扭曲一瞬,却笑着道:“开个玩笑嘛。小师叔,我是真心想告诉你,太初秘境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单烽的脸色一霎那变得极其恐怖:“薛无焰,你觉得我真杀不了你?”
薛云仰了仰脖子,指了指汩汩冒血的伤口。
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令单烽五指陡然用力,几乎活活捏爆喉管。
薛云的眼睛都因充血而赤红了,单烽方才道:“十三年前被采补的鬼话,你以为我会信?”
薛云反而断断续续地发出气喘似的笑来。
“不可能,不可能?小师叔,往后哪天,你被他骗得求死不能的时候,你会想起我的话的。十三年前,那场采补,一切……都是真的,你和我,又有什么差别?他只不过想利用你——你只是少了一味赊春,才看不清!”
“你?你算什么东西,”单烽唇边忽地露出一丝冷笑,“药渣。”
第81章 心猿难囚
单烽撇开薛云,毫不迟疑地起身。
两个药修已惊呆了,任由薛云躺在血泊里抽搐,一时不敢上前。
单烽看他们一眼,楼飞光吞吞吐吐道:“师,师叔祖,他们以为你要灭口。”
百里漱咽了口唾沫,道:“是……是还要毁尸灭迹么?”
单烽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提议,目中却凶光毕露。
“你师父联系不上,有什么动静?”
薛云气息奄奄道:“我怎么知道死胖子上哪儿潇洒去了?”
单烽莫名来火,拣了条桌子腿儿抽薛云的脸,道:“你师父要是出什么岔子,转生逆死符就算废了。我第一个给你登门道喜。”
他又抬头看了药修们一眼,道:“二位,用最疼的药,一点儿伤也别留下。药钱记他——哦,假山石钱,还有缎子钱,都记天衣坊帐上。”
叶霜绸早在看见薛云用缎子上吊的一瞬间,就瘫进了椅中,颤巍巍抬起一根手指指着单烽。
“明光丝缎,怎么会到井里去的?好不容易搜罗来的,眼下又——羲和羲和,真是背时砍脑壳!”
单烽方才随手扯了块布,倒没认出来,摸摸鼻子,道:“这也是明光丝织的?”
“染了色的,你就不认得了?”
“行,总不能让他没衣裳穿。”
叶霜绸狐疑道:“你总向我打听簪花人……他背后的采珠人,可都是贪心不足的家伙,少同他们打交道,免得殿下恼火。”
单烽道:“非他们不可?”
“那都是珠母茧上一丝一缕剥出来的,娇贵得很,上品的珠母茧得去白云河的蜃眼儿里取,冻得极深,这才离不得采珠人。”
“我知道了。”单烽道,“放心吧,贴身穿的衣裳,怎么能假手他人?我亲自替他摘星揽月去。”
他去得潇洒,留百里兄妹替薛云止住了血。
楼飞光目光直愣愣的,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
百里漱道:“怎么,天上掉了个师叔祖,把你乐坏了?”
楼飞光露出难以言喻的纠结之色:“百里,小灵,你们知道……鹿怎么养么?它吃什么灵草么?”
“鹿?”百里舒灵讶然道,“这冰天雪地的,哪来的鹿?”
楼飞光急得直拍后脑勺。
他不知从何解释,那一路上看见的如幻觉一般。幽深的峡谷和犬牙交错的冰棱,雪练的祭坛遮天蔽日……
他被几个巡逻的雪练弟子窥破了行踪,眼看其中一人就要吹响檐冰笛,掷剑灭口已来不及——
哗啦啦!
鹿角贯破人体的声音,锋锐圆滑如剑弧。
残尸被抖落,血红的内脏披在鹿角上,很快冻成了霜白色。楼飞光目瞪口呆,那头鹿却以前蹄踢开雪练,以一种平淡到诡异的眼神看他一眼。
相当矫健华美的雄鹿,光鹿角就有半人那么高,森黑如铁。
庞然到恐怖的枝叉分布,再加上流畅的背部肌肉线条,无不显露出它嗜杀的猎手本性。偏偏项上覆盖着丰美的雪白长毛,让它有了几分世外高人的高洁。
不知为什么,这该死的熟悉感……
楼飞光被它严肃地盯了一会儿,突然福至心灵,这是要他报恩啊!可遍搜腰包,也只掏出了一把喂鸟用的灵谷。
雄鹿有些失望,扭头就跑了。
楼飞光道:“我再在雪里找找萝卜——”
回忆戛然而止。百里舒灵听得出神,道:“灵鹿呀,白云河谷生有雪瑛草,它说不定在找这个。后来呢?”
楼飞光羞惭道:“我没追上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