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弓打猎,没几日福阳便彻底厌弃了往日那手中片刻不离的鞭子,改使弹弓了。
她逢人便举起弹弓瞄准,时间久了,连围场里看门的狗都知道躲着她走了。
而陆绥安走后没几日,围场还发生了一件大事,便是那日被陆绥安击败的索达猛士死了,毫无征兆的,在病情好转后的一日夜里突然突发急症……死了。
这事惊得沈安宁一度有些心有余悸,毕竟,索达的伤有她的一笔,不过派人去打探,突厥使团缄口不言,亦并没有追责任何人,外头传言纷纷,只道索达的死应当与受伤无关,怕是突厥使团里的内部斗争所为。
不过,死了敌方阵营里的一名猛将,对大俞来说,却是一件令人欣喜之事。
横竖兜兜转转,九幽山围猎一行,就在轰轰烈烈,热热闹闹中到了尾声。
明日便要打道回京,这一晚,所有人全部都在收拾行囊,而这一日,陆绥安依然不见踪迹。
沈安宁本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有陆绥安的日子,丝毫不觉得有何不适应的,反倒是落得一身轻,毕竟当事人不在,她还没有全然从那一离奇的一幕幕中梳理出准确的答案来,便也觉得还是眼不见心不烦为好。
而这一晚,随行的御厨宰了几只鹿,圣上封赏,给几家此行狩猎表现出色的营帐都送了一碗鹿血。
沈安宁吃不来那等血呼滋拉的东西,可这是御赐之物,丢弃不得,最终白桃露出一手,将鹿血蒸熟切片后用小葱姜片做佐料顿了一盅鹿血汤,味道意外的鲜美可口,沈安宁吃了大半碗,肚子里有些积食,待沿着围场绕了三圈后发了一身的汗,终于姗姗回到营帐睡去。
她入睡较往日已经有些晚了,故而睡得很是香沉,只觉得正酣甜间,迷迷糊糊好似有人在唤她,晃她——
“夫人,夫人……”
那人在她耳畔低语轻唤。
沈安宁正酣睡,只迷迷糊糊转了个身,便要抱着抱枕继续沉睡,只是,今日这抱枕好似格外凌乱,左右摸不到头,终于,沈安宁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一边揉着眼一边睡眼惺忪的朝着抱枕探去,这才见入目之处竟是一片硬挺的身躯,哪是什么抱枕,分明是一片结实精壮的胸膛。
再一抬头,便见那个丢下一大坛子谜团后,失踪许多日彻底不见踪迹的罪魁祸首此刻就跟从石头缝里突然间蹦跶了出来似的,只见他此刻竟举着一只火折子,在微光中一只手半搂着她的腰,一只手举着火折子,正微微勾唇低头看着她。
“世——”
沈安宁一惊,吓了一大跳。
刚要唤出声,陆绥安竖起的食指顷刻间抵在了她的唇瓣上,他早已将火折子咬在了唇上,待她瞪圆眼,止住声音后,这才将一旁的衣袍拿了过来,递给她道:“夫人先穿戴好,随我去一个地方。”
他压低了声音冲她说着,好似怕声音太大,吵醒了旁人。
沈安宁一惊,这才发现他没有点灯,且行事有些偷偷摸摸的,好似并不想让旁人发现。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还如此鬼鬼祟祟。
沈安宁此刻睡意还未曾全然退散,又因陆绥安的骤然出现,一度有些迷茫,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抱着衣袍坐在床榻上发着呆。
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将陆绥安逗笑了,只见他眼眸一闪,朝着妻子惺忪的面容上看了几眼,不多时亲自接过衣袍为她穿戴了起来。
她亵衣有些凌乱轻薄,陆绥安冰冷的手指触及她皮肤的那一刻,沈安宁终于打了个激灵,缓过了神来,飞快避开他的动作后,只抿着唇云里雾里的听从他的吩咐将衣袍穿戴整齐了,又随着他的指挥抓着他的手臂下
了榻。
下榻时,不慎踢到了一侧床沿,在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火折子瞬间被灭了,一只大掌骤然伸过去,捂住了沈安宁的嘴。
寂静的营帐中,好似传来白桃的细微的呢喃声:“夫人……”
见无人回应后,终于那道声音渐渐消散,营帐里再度恢复死一般的安静。
终于,唇上的掌撤走。
下一刻,沈安宁身子一轻,她被陆绥安一把打横抱了起来,陆绥安放轻了脚步,一路将她抱到了营帐外。
而帐外,牵着马绳的常礼早已经缩着身子等候在侧了。
陆绥安雷厉风行,直径将她送到了马背上,而后一并翻身上马,同她共乘一骑,不多时,接过常礼递送而来的斗篷,将她整个人一裹,便低低轻唤一声:“驾——”
人和马便一并朝着营帐外颠颠驶去。
马驶出围场开始不再顾及,开始加速,一路不停,径直朝着九幽山山峦处驶去。
沈安宁:“……”
秋日的晚风,有些寒冷,已有了冬日的寒气。
在马背上驰骋,寒风刮得沈安宁有些睁不开眼。
若不是被风打得脸疼,沈安宁迷迷糊糊的,怕是只觉得自己尚且还在梦里。
“这是……去哪……”
怎么朝山上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