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在下山的那一刻,就跑到浅滩边的河水旁,低头一阵哐次哐次猛河水。
跑了几个小时的山路,它也是又累又渴。
听到程英的叫声,它转头跑到程英的身边,冲着程英甩了甩脑袋,示意取下它脖子上绑着得一条绳子。
程英蹲下身体,将绕在大黄颈子上一圈圈的筷子大小的尼龙绳子绕开,接着将绳子的一头捆在大黄的项圈上,另一头绑在她劲瘦的腰间上。
那条绳子大约五米长,程英跟大黄一人绑一端,一人一狗有足够的活动空间,遇到了危险,也可以方便拉扯对方一把。
别看大黄只是一条狗,它的身体十分健壮,个头高大又威猛,又常年奔走于山间,从小就被程建同训练,四肢肌肉十分发达。
程建同一个成年男人遇到危险,被湍急的山洪河水冲走,它都能拼命拉着程建同游到河岸边上,比程建同瘦的程英,它自然也拉得动。
绑好了绳索,大黄安安静静地站在程英的身边,等着她把空了一小半的邮包举顶在头上,它再慢慢走到河边一个有点像鱼嘴的浅滩位置,对着程英“汪、汪、汪”叫三声,示意她从这个位置下水。
“好,我知道了,我爸跟我说过了,要从鱼嘴这里下去,这里的水要浅一些。”程英举着邮包,走到大黄所在的位置下水。
下水的那一刻,雪水化成的山川水,凉得她嘶了一声,忍不住低声嘀咕:“我爸说得没错,山里的水是比山外的江水凉,这还是夏季呢,这水凉的跟放了冰块一样,要到了冬季,这水不得冻死人啊。”
大黄冲她汪了一声,示意她看着脚下的河水,别掉以轻心。
它则走到距离程英大约一米左右的上方位置,哗啦一声跳进水里,用自己的身体,吃力地抵挡着流水,缓解水流冲刷程英双腿的冲力。
这是它四年来,一直随程建同跑邮,养成的习惯。
程建同年纪大了,长年跑这条邮路,人日渐消瘦,两条瘦消的腿冻成了老寒腿,大黄要不给他挡上游的水流,他很容易稳不住脚,站不稳身体,脚底打滑摔倒,把邮包里的邮件都打湿。
那样的话,程建同会十分自责内疚,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如果有收件人举报,他还会扣工资,人会更加的削瘦。
大黄心疼自己的主人,不用程建同教,它就从以前那只老死的狗身上,学会了替主人挡水流。
程英举着包裹,感受到自己下水之时冲刷的水流慢了许多,她偏头,看见大黄始终保持着跟她同步的脚步,用身体给她挡着上游水流的冲刷力度,不由感动道:“大黄,你以前也是这么给我爸挡水的吧,其实你不用给我挡得,我还年轻,有的是力气,这点水流冲刷力度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我能自己走过去,不会摔倒,你省点力气,自己游过去吧。”
大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程英的错觉,她总觉得大黄的眼神,像是在鄙视她不知道好歹。
程英:
算了,人家大黄好歹一片好心,它愿意挡就挡吧。
一人一狗,在大约七米宽的水域,哗啦啦地淌着水,往对面的浅滩行去。
走到河道中间,大黄突然冲着程英汪汪叫了两声,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怎么了大黄?为什么不直接从这里走过去?”程英不明所以。
程建同说过,从鱼嘴这个位置淌水过河,中间有一个回旋涡,水会深一些,河床有些坍塌,会难走一些。
不过这里的青苔比其他地方少,不容易打滑,只要稳住身体,就能快速过河,现在大黄突然拉着她换位置干什么?
大黄不会说人话,只能汪了一声,叫她跟着它走。
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它急了,嘴里发出低声的哼唧声,拉着背上的绳索,使劲把她往旁边带。
程英被它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看了一下面前的回旋涡,除了水深一些,水上有一些白色的泡沫,看起来没什么大的问题。
不过动物对危险有着极强的感知能力,程英也不是那种不听劝的犟种,她没有二话,跟着大黄往右侧走了大约五米的距离,在长满青苔的鹅卵石上,小心地淌着河水,走了七八分钟,安全地到达了河对面一小片满是鹅卵石的浅滩上。
上岸以后,程英就把绑在自己腰间的绳索解开了,重新把绳子绕了大黄项圈上绑着。
大黄等她绑好绳子,转头就跑到岸边长满杂草和树林的林子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程英也不管它,它对这条路熟得很,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她转头看着大黄刚才不让她走得鱼嘴回旋涡的位置,发现水面上本来只有一个小小的,不甚明显的水流旋涡,现在是越来越大,水上的泡沫是越来越多。
她站在岸边仔细一看,发现那回旋涡下的河床似乎凹陷了一个大洞,同时河水正在暴涨,顿时恍然大悟。
大黄应该是发现那处回旋涡下的河床塌陷了,害怕她踩到塌陷的河床,一不小心摔倒,打湿邮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