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
“齐哥明天是有临时通告吗?”林简问。
齐淮知俯身凑近,就着林简的手,喝了一口蜂蜜水,润了嗓子,“嗯,第四季的乐队节目飞行嘉宾,本来是一周后的通告,因为演出场馆审批出了问题,提前到后天,明天飞过去彩排。”
林简的表情有些怪,抿着唇,垂下睫毛,没有接话。
“怎么了?有事吗?”他接过杯子,喝完,将杯子洗了,去主卧拿换洗的衣物。
天色晚了,林简的眉间疲惫很明显,再晚上一会,就该困了,听不到故事第二天可会闹腾。
林简抱着他的包,跟在后头,低低地嗯了一声,“我后面三天有些事,和高昌哥请过假的。”
齐淮知拿了一套和林简身上一样的睡衣,黑色款,想到了什么,在他面前停下,“你家里的事?”
“不是!”林简脱口而出,说完又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匆匆将包放下,跑回客卧去了。
齐淮知见他抵抗,没多问,洗了澡上床给他读故事。
今天的台词练习环节很长,长到读完一本,齐淮知扶了扶眼镜,低头一看,林简的大眼睛还睁着,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瞧。
被抓包,也没像以往一样闭上眼睛,只是窝在被子里,轻轻地说:“齐淮知,你故事……不对,你的台词讲得好好哦。”
说完这句话,黑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频率很不稳定,一会快,一会慢,像刚刚破茧的蝴蝶似的。
但齐淮知觉得更像是他心跳的频率,也读懂了藏在底下的期待。
收回了要关上小夜灯的手,又去书房拿了两本故事书过来,坐在床边,一只手按着书页,另一只随意一搭。
放在了林简的肩膀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将人慢慢地哄睡着。
第二天林简醒的很早,睁开眼,墙上的挂钟才指向六点。
但他身边的枕头已经一点热意没有了,只留下了三本搭在床边的书。
抱着被子一滚,躺到齐淮知睡过的地方,趴着,脸蒙在被单上,待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洗漱,穿上一件黑色的短袖,吃了齐淮知留下的煎饺子,又整理了两套换洗的衣服放在帆布袋里,出门了。
林简无论是在上初中、高中还是大学,每年的这几天他都会请假,去陪温女士。
温女士全名叫温禾,很漂亮的名字,也很温柔。以前每次开家长会同学都会羡慕地对他说,你妈妈真温柔。
可是一切都终止在了一个暑假,他变成了没有爸爸的孩子,温女士也变成了街坊口中的疯女人。
快要九月的太阳依旧毒辣,将公交站台的棚子蒸烤得像火炉。
林简躲在阴处,拿纸巾一遍又一遍擦着脸上落下来的汗,眼神虚虚地盯着荣鼎的大门。
齐淮知出差也好,省得他解释为什么要夜不归宿三天。
按照助理合同规定,这样的三天长假,至少要将具体的原因和地址上报。
但林简只含糊地和高昌提了一嘴看望生病的家人,不知道为什么,在齐淮知面前怎么也张不开嘴。
明明在宁城的时候,他是愿意说的,也能说的。
昨天晚上却像有一道黑影萦绕在心头,将他的嗓子掐住,怎么也说不出来。
真奇怪。
他变得真奇怪。
林简摸了摸脸,将纸巾丢了,刷了公交卡,上车。
摇摇晃晃,坐了三小时,才到了精神病院的门口。
请的医院护理王姨老早就在门口等他,接上他,和他汇报这一个多月温女士的情况,“还不错,情绪稳定了很多,吃饭也比以前多了半碗,只是……”
她顿了顿,摁开电梯,两个人一起进去,才接着说,“从前几天开始脾气又变得暴躁,还差点抓伤了给她检查的大夫。”
林简抬眼,看着雾蒙蒙的电梯镜面,这家精神病院的电梯上还有一层塑封膜没撕,照出的人影就灰扑扑的,眼睛也没什么神采。
不好看。
他拨了拨刘海,长长的头发垂落遮住眉毛,移开眼神,很镇定地说:“没事,接下来两天我陪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