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十一正褪下外衣换寝衣时,身后贴上一具带着凉意的身躯。他精瘦的手臂环上她的腰,将温热的气息埋进她颈间后,他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尚且温热的鸡蛋。
“娘子,给我揉揉,我
疼。”
冯十一心头还憋着气。捏着那枚圆润的鸡蛋,在他臂弯里转了个身,待她看清他眼上那片青紫后,她绷着脸,眉间浮起不悦。
“谁让你突然来拦的。”
冯十一本只是想挥开他,哪曾想一个反肘直接肘在他眼上。还好她顾忌着他的伤,挥开他时并没有用力。否则,就不只是青紫这么简单了。
清俊温润的脸上突然添了这么块显眼的青紫,乍一瞧,有些可怜,可怜中又带着说不出的滑稽。
再看他可怜的面庞上露出委屈神色,冯十一缓缓脸色,扣着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拉着他在软榻上坐下。
他坐着,她站在他两腿之间,垂着头,拿着鸡蛋轻轻给他揉着眼眶。
“下次别拦了,”她声音淡了些,“我心里有数,不会真弄死他的。”
郁明环住她的腰,轻轻一拉,将她带得更近些后,脸颊贴上她的胸口,微微仰头看她,闷声道:“我知道。”
以她的身手,要废了赵靖川本是易如反掌。可到头来,赵靖川不过受了些皮肉伤,还都在身上,半点没伤着脸。她再怒再气,终究还是给赵靖川留了脸面。
郁明心里清楚,她绝非是顾忌赵靖川什么,她这般做,全是为了他。
“娘子受委屈了,下回他若再出言不逊,不必娘子出手。我亲手给他灌哑药毒哑他。”
听到他的话,本就垂眸看着他的冯十一嗤笑一声。“得了吧,灌哑药哪有我自己动手来得解气。”
冯十一可不觉着他真能给赵靖川灌哑药,但他的态度让她的心情平缓了些。
她给他揉着眼,郁明与她说起解均尸身的去处。
冯十一留着解均的尸身本就是为了给老赵看,如今老赵看过了,这尸身也要处置,能派上用场自然更好。活着时恶事做尽,死了哪能这么轻易入土为安。
思绪发散,她突然想起方才在书房外听到的对话。她一手拿着鸡蛋仍在他眼周轻轻打着圈,另一只手则缓缓滑到他后颈,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片温热的肌肤。
“赵靖川怕我,说我是悍妇,”她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试探,“你呢……怕我吗?”
他脖子被她摸得微微发颤,他借着仰头的姿势往她怀里蹭了蹭,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下颌。
“不怕。”
听着略带沙哑的两个字,冯十一的指尖顿了顿,随后挑眉看他:“你就不怕我用对付解均的手段对付你?”
郁明闷笑一声,环在她腰上的手又收了收。
“我清清白白,不管是心底还是身侧,从始至终只有娘子一人,我有何好怕的。”
冯十一睨他一眼,面色虽未改,但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些,鸡蛋在他青紫处慢慢打着转,她道:“少贫嘴滑舌。”
他怕也好,不怕也好,她反正改不了自己的性子。再说了,恶人总需要她这样的恶人磨。像吴六说的,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何况,她也是为了老赵。
冯十一心里坦然得很。而老赵呢,痛哭一场发泄完情绪后,简直恨不得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好比这会儿,老赵一脸殷勤,给她送来能让她肌肤早些恢复的药膏。而冯十一睡了两日,歇过劲儿来了,精神好了许多,也有了心思问起他江南的事。
“那些孩子如何了,可有救?”
老赵摇头:“伤的是脑,我至多能让他们恢复一些心智,像个寻常人。旁的,我也没法子了。”
老赵叹息着没再言语,一旁坐着的郁明便接话道:“舅舅已派人妥善安置了那些孩子,他们不会有事的。”
冯十一没再作声,只等老赵走后,她坐直了身子看向他,开口问:“那些孩子,除了我们拦下的那一船,还有从江州到京郊的那批,其余的呢?褚十三送来的那人,不是供出了四个据点吗?难道一个孩子都没找到?”
郁明正垂头替她揉捏指骨,用指腹的温热助她吸收药膏。听到她的话后,他微微摇了摇头:“只找到骸骨,还有一些死士的尸身,孩子一个都没见着。有人比我们先动了手,把孩子都带走了。”
冯十一眉头一蹙:“是瑞王的人?”
郁明心中其实已有了猜想,但面对她,他没直说,只道:“若真是瑞王的人,断不会留下这么多骸骨任人当把柄。”
冯十一蹙着眉没再说话。郁明便继续道:“舅舅已经加派了人手在上下搜查,也在彻查江南所有码头和善堂。京中也派了人过去,那些被带走的孩子,若还在江南,必会露出蛛丝马迹。若不在江南了……”
他没再说下去,冯十一却懂了他的意思。她看着他,忽然冷不丁问了句:“在世家权贵眼里,人命是不是比草还贱?”
本低垂着眉眼的人闻言掀眸看她,面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