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在舞池里举着酒杯跳舞的女孩子,脸上的妆已有些糊了。
余予笙站起来,捞过自己的包,蜷起食指,拂开蛋糕上掉落的纸屑,挑一块奶油,将手指放进嘴吮吸。
走出酒吧,深夜的空气寥落。
手机静悄悄的,虽是以她生日为名的庆祝,但没任何人发现她的提前离场。
代驾赶来后,她报出余家的地址,靠在后座,望向霓虹闪动的夜。
忽地倾身,指节敲敲驾驶座的椅背。
“不好意思。”她笑道:“麻烦你,我要去另一个地方。”
程巷熟睡以后,陶天然将手指轻轻自她指缝间抽出。
起身,悄悄掩上卧室的门。
下楼,去酒柜里翻出一瓶年头够久的红酒,也懒得找醒酒器,直接倒入杯子,拎在指间走到窗边。
刚刚在展馆,乔之霁跟她说:“谢谢你。”
很轻的一句话,敲在她的心脏上。
因为乔之霁的语气,显得无比笃定。
她知道乔之霁这一次找到余予笙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就像她找到程巷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一样。
如果乔之霁和余予笙重归于好。
如果余予笙被治愈不再放弃自己的生命。
这是否意味着时间线上原本应该发生的事又一次被改写?
又会给她和程巷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陶天然端着酒杯立在窗边时,展馆里,乔之霁身后响起一阵低低的脚步声。
乔之霁没有回头,好像很确定来人是谁。
余予笙靠在她身后的玻璃墙上:“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门口没有检票人员。你知道我会迟来,所以用不到票?”
“不是。”
“那是?”
“你只需要说,你是余予笙,便可以随意出入这间展馆。”
乔之霁站起来,拎起身旁的包往外走去。
“等等。”余予笙叫住她:“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乔之霁步履不停。
余予笙垂眸,在她将要走出展馆时,忽道:“八年了,你不再祝我一次生日快乐吗?”
乔之霁顿住脚步,没回头,只道:“之前答应过带你看海的,做到了。”
拎着包走了。
程巷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身侧的床空了。
伸手将陶天然的枕头扯过来,抱在怀里从左至右的滚两圈。听见房门口传来动静,又赶紧将枕头放回去,将上面的褶皱拍拍平。
陶天然迈进来:“小猪,起床。”
程巷蹭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你内涵我!”
陶天然走到床旁,吐息间有薄荷的清润香气:“我有吗?”
她低头的时候,程巷捂住自己的嘴。
“你干嘛?”
“我还没有刷牙。”
陶天然只用鼻尖在她额间轻碰了碰:“那就起床刷牙,下楼吃早饭。”
“你做的啊陶天然?”程巷从床上跳下来。
进浴室刷牙的时候,一手摁在盥洗台上笑。不是,她就是在想,那些早安吻的人是怎么做到的啊?不会都是悄悄起床刷牙后、又回床上去装睡吧?
噗,笑死人。
蹬蹬蹬下楼,陶天然坐在餐桌边,桌上两份早餐,橙汁配烤吐司炒蛋。
程巷坐下:“我问个不是很礼貌的问题哈。”
“嗯。”
“这不会是你第一次炒蛋吧?”
陶天然挑挑眉。
“哇,我这么荣幸的吗?”程巷拿起叉子,叉一块滑蛋送进嘴。
嚼巴嚼巴,这,她用毕生情商思考着此时该露出什么表情。
“你不是珠宝设计师吗?”她眨巴眨巴眼,看着陶天然。
陶天然看着她。
“设计师手上功夫能这么差的吗?”
陶天然直接上手来掐她的腰,她笑着躲:“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我单纯说这炒蛋,炒蛋哈。”
陶天然上班前,先开车送程巷回去。
程巷鬼鬼祟祟:“那个,你车停得离胡同口远一点,我怕碰上我妈。”
下车以后冲陶天然挥挥手,跑两步,又转回头来。
陶天然降下车窗。
程巷背着手走近,一笑,眼下的卧蚕堆起来:“我觉得,树也没有很悲伤哦。”
“嗯?”
“你看,它会唱歌。”程巷指指胡同口,退开一步:“好啦你快去上班吧。”
道声“再见”后便背着帆布包跑了。
陶天然坐在车里,望着胡同口,那里也种一棵梧桐。入夏的树比秋冬更轻盈,连树干都被阳光染一层浅金,光斑自摇动的叶片间碎落下来,发出哗啦的碎响,将阳光打翻在地。
陶天然开车去公司,忙完日程表上的安排,去了间时律所附近。
楼下咖啡馆里点一杯冰美,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