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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2 / 2)

[如果重来一次的话, 我还是会提分手。

但在分手的那一天,我想好好跟你说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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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天然没想到自己会哭。

她回国以后忙得脱不开身,直至昨天约了乔之霁去工作室, 同事问她:“陶老师从过年回港岛以后,就没好好休息过了吧?”

陶天然:“我没回港岛。”

“怎么, ”同事的神色明显讶异:“不和爸妈一起过年的吗?”

陶天然的亲缘淡薄,从不觉得不能跟家人一起过年是种遗憾。于她而言, 那更似一种解脱。

只是同事的语气,令她忽然想起程巷。

想起多年前平常的一天, 那天是一个周六, 程巷软软的靠在她小腹,说起拿一根筷子去买糖油饼的童年往事。

接着程巷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陶天然我跟你说, 一根筷子其实挺长的。挤一挤的话, 串六个糖油饼,也能串得下。”

“我妈两个,我爸两个, 你一个, 我一个。”

陶天然其实很少见到程巷的父母。

但是从程巷的语气里,很莫名的, 她第一次意识到,或许家也可以是很温暖的存在。

养育出了这样的小巷的家, 可以是很温暖的存在。

于是,在她人生里又一个普通的周六早晨,很莫名的, 她出现在了程巷父母家的巷口。

她并不敢进去探望。

她只是想站在这里,往巷口张望,看看程巷曾经所说卖糖油饼的小摊, 到底长什么模样。

她以前竟从未留意过。

只是,老邶城人骨子里是带一份懒散的。春节过去这许久,糖油饼的小摊竟还没开张,蒙着一张塑料布,挂一张牌子祝大家春节大吉。

陶天然准备走了。

可是,她撞见了拎着一袋糖油饼站在那里的程巷。

陶天然从没想过自己会哭。

毕竟,马主任给她打电话通知程巷死讯的时候,她没有哭。

站在殡仪馆外远远眺望着程巷葬礼的时候,她没有哭。

甚至当她问出那句“你是小巷吗”、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回馈时,她也没有哭。

她喝很多的酒,感到胃部一阵烧灼的痛感,可她从没有哭。

原来,陶天然心想,哭的感觉是这样的。

人的泪腺只会被真正普通的事物击中,普通到像从你的回忆里新鲜掏出来的一般。

普通到你曾以为那样的一x个个时刻,是你人生里无需留意的寻常。

中国古诗词浩瀚汪洋,原来里面最伤的,不过简单一句——

「当时只道是寻常」。

程巷从没想过陶天然会哭。

诚然她作为程巷倒在雪天斑马线的时候,她想过:多遗憾,她甚至没看陶天然为她哭过。

她作为余予笙坐在咖啡店的时候,她说过:陶老师,像你这样的人,好想看你哭哦。

可当陶天然的眼泪真正打落在她手背,她感到的是难以置信、惶恐、甚至是一种气愤。

她问陶天然:“你哭什么?”

为什么在我们分手的时候,你不哭。

在我去世的时候,你不哭。

在我葬礼的时候,你不哭。

在我去世三年以后,在我给你买的压缩饼干都过了保质期的时候,你却莫名其妙的哭了。

到底搞什么啊陶天然?

陶天然低低的说:“放手。”

程巷紧紧攥着她细瘦的手腕。

陶天然用力一挣,程巷的指间便空了。陶天然风衣下摆撩动的匆匆往前走去,很快消失在了胡同转角。

程巷垂头站在原地,良久,将右手抬起来,很用力的反反复复擦拭着虎口。

方才陶天然的眼泪打落在这里。

原来那么冷的人,眼泪也是烫的。

一位大妈骑着自行车路过她身边:“姑娘,站着发什么呆呢?你这糖油饼怎么拿袋子装啊,再闷一闷可就不好吃了。”

程巷抬眸,一声“刘大妈”哽在喉头。

哦,不能叫。

她早已不是程巷了,又怎么会认识在这胡同里住了一辈子的邻居大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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