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雹砸在雨棚上的声音非常响,项耕听得心里没底。小个儿的冰雹砸上一会儿都有可能砸伤稻苗的叶片和茎秆,万一下得时间太长,恐怕都能把田里的小秧苗给砸死。
项耕越听越没底,怕程毓从熟睡中被突然叫醒会被吓着,他便蹲在床边轻轻喊了两声。
程毓侧躺着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呼吸特别均匀,外面冰雹的震天动地和项耕的轻声细语都没让他的眼皮颤一下。
算了,项耕想,就算下鸭蛋那么大的冰雹叫醒程毓又能怎么样,难道他们两个人能瞬间在几百亩的稻田上支起巨大的帐篷吗?
项耕穿上雨衣,到门口想了想又拿了把雨伞以防万一。
打开门之后,项耕看着外面的小冰雹觉得还挺意外的,大多都是黄豆粒那么大,也没有听起来的那么密集,地面上只有稀稀落落的一些。
现在头顶的雨棚被砸的声音依旧很大,雨棚是那种硬塑料,项耕来这么久也是第一次遇上冰雹,这雨棚就跟扩音器似的,把声音放大了十倍都不止。
项耕稍微放下点心,但还是不敢太放松,把伞放回外屋,决定还是去稻田里看看。
他出了院门,冰雹就越来越小,等他走到田头,就几乎已经不下了。
项耕仔细看着田里的苗,有一些叶子被砸了,也有砸折杆的,但很少。冰雹似乎只下在了院子附近那一小片,再往深处去,稻秧就都是完好无损的了。
再往南边去,就是仅存的一块养螃蟹的稻田。项耕的手电筒扫过去,小螃蟹跟逃命似的往洞里还有稻秆后面藏。没发现死螃蟹,项耕又轻松了一些。
秉着来都来了的原则,项耕又转头往北边走过去。他特意在小院外绕了一下,看见里屋的灯黑着,院门也没有打开的痕迹,他就从侧面的院墙绕到荷花池,特意看了一下有没有没被砸破的荷叶。
北边的稻田跟南边情况差不多,也是越往深处稻秧越好,看样子这点儿稀稀拉拉的冰雹真的只下在了小院那一片。
等他还想往前走的时候,几声闷雷,天上突然开始起了大雨,比刚才的冰雹要密得多。项耕转身往小院跑,雨下得太大,他往泵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几十米的距离,他决定去检查一下闸拉没拉好,顺便看看泵房里有没有漏雨。
泵房里的电线用了有些年头了,程毓刚包下的时候检查过,用着没问题,但泵房条件勉强也就算个能遮风挡雨,在今天之前,也没检验过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渗进去泡到电线。
泵房的门不像屋门那么严实,项耕到的时候那门被风呼扇得透着一条缝,但里面比项耕想象得要好很多。泵房比外面高出不少,只有门口那儿湿了一小块,屋顶没漏水,墙面也都是干的,电闸是合上的,项耕手上身上都是湿的,没敢动它,只沿着线路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
等他从泵房出来,雨下得更大了,闪电也多了起来,之前听着都是闷雷,现在那一道道闪电张牙舞爪地越移越近。
项耕戴上雨衣的帽子,锁好门,闷头跑回了小院。
到了门口,他把雨衣脱下来挂在屋檐下,把雨靴放到台阶下面,轻轻拧开门把手。跟整个环境比起来,开门这点儿声音顶多也就能算个风吹羽毛了,但他心里惦记着还在熟睡的程毓,便踮着脚踩到地砖上。
七夕终于等到有人回来,赶忙围在项耕身边绕圈,项耕竖起食指对它“嘘”了一声,七夕便合上嘴低声呜呜。
项耕走进卫生间,用气音对它说:“不许闹。”
愁眉苦脸的七夕不得不合上嘴,站在卫生间门口眼看着项耕关上了门。
项耕的衣服基本都湿透了,等洗完他才发现刚才急着进来,忘了拿干净的衣服,不得已只好又穿上湿答答的大短裤。
他轻手轻脚打开门,差点儿一脚踩到趴在门口的七夕的肚子上。
项耕小声操了一句,七夕耷拉着眼皮嗷呜了一声,把半醒的夏至往自己里手推了推。
“小点声,”项耕蹲下身用嘴型跟七夕交流,“把你爹吵醒了怎么办!”
醒不醒已经不重要了。
我爹都快渡劫成功了。
再不让我出声,我爹就要上天庭当神去啦!
项耕跟做贼一样,摸到自己的枕头下面想掏出手机,结果发现手机莫名其妙地跑到了枕边上,项耕有点纳闷,但也没多想,又挪到衣柜那儿用柜门挡着光找衣服。
等他脱下湿短裤,撅着屁股想穿上干净的衣服时,七夕冲进来冲他使劲叫了一声。
“我操啊!”
项耕一着急想躲到柜门后面去,结果一条腿蹦着,手一挥,把放在柜子里的手机给扫到了地上。
一时之间,项耕不知道是该先去捡程毓送给他的手机还是先用短裤把该盖住的地方盖好。最后决定躲在柜门后面探出脑袋先看看程毓有没有被吵醒。
黑暗中带着虚光,连个影子都没有,项耕急匆匆套好衣服,一把拍开墙上的开关,“我操……人他妈哪去了!”
七夕怒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