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掌牢牢的按在那骷髅头上，心中念诵《大日如来真经》。

血海翻腾，血浪狂涌，他和那个血骷髅一同沉入了血海之中，血海之中是无数的恶鬼冤魂朝他涌来，一双双枯骨手臂抓住了，它们冲了过来，张开口撕咬他的身体，它们兴奋、它们喊叫、它们哀嚎，瞬间将无生淹没。

暴虐、愤怒、堕落、痛苦

他是一叶小舟在狂风怒吼、大浪滔天的海洋之中，看不到岸边。

他是一个孤独的旅人在漫漫黄沙、无边无际的沙漠之中，看不到绿洲。

黑夜慢慢无一点灯火，莽莽荒山无一处人烟。

他朝着无边无底的血海沉了下去，

识海之中，同样是血浪滔天，淹没了那尊如来法相；血雾漫天，遮住那轮煌煌大日。

完了，

就这么完了！

嗡，无生恍惚之间看到了一点光，

光，哪来的光？

恍惚之间，他看到大殿之上的佛像在发光，看到了寺外的塔林在发光，看到了师父和善的面容，看到了方丈瘦弱的背影，看到了师兄憨厚的笑，

大日在天边，也在身前。

如来在灵山，也在心间。

大日，

如来！

识海之中，大日煌煌，浩浩荡荡，光芒过处，红雾散尽。金身万丈，顶天立地，压服血海。

无生看到一点光，那点光在变大，一道光照进了血海之中。

来，

光点飞来，越来越大，却是一轮大日，落入这血海之中，所过之处，血海翻腾，鬼哭神嚎，四周恶鬼，尽数荡净。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无尽血海变成了茫茫山林，四周的景象又变，还是那浓的化不开的红雾，他的手掌按在地上，干燥、松软，地面一个大坑，他人在坑中，四周还冒着热气。

抬头望去，天空之中，日在中天，光芒万丈，有一道光破开红雾落在他的身上。

无生缓缓起身，抬手擦去额头之上的汗水。

这便是幻象心魔吗？好险啊！

他从地坑之中出来，在红雾之中找到了无恼师兄。

红雾之中，一株老树之下，只见一人立在那里，手持铁棍，身体微微发抖。

他停住脚步，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无恼。

“师兄。”

他没敢叫出声来，生怕影响了无恼

这红雾甚是诡异，刚才是勾起了他内心之中的一些东西，因此这才陷入了幻境之中，好在他有这《大日如来经》护体，这观想的法门的确玄妙，识海之中的那些杂念，大日一显，立时便烟消云散，不知他这师兄所修的《罗汉经》是不是也有同等的妙用。

第84章 出关

此时，他帮不上忙，一切还要看无恼自己。不过，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面对红雾了，有了以前的经验，心中有数，当无大碍。

只见无恼闭目，身体紧绷，右手紧紧的握着立在地上的那根铁棒。无生就守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约莫着过了半个时辰，他方才睁开眼睛，眼中还有残存的，未曾消退的血红，额头上满是汗珠。

“阿弥陀佛。”无生松了口气。

“好险，差一点就出不来了！”无恼朝着无生微微一笑。

都说心魔难除，自己这一关最是难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最难过的已经过去，过了今日之后这红雾该慢慢的消散了。”无恼道。

“那样最好。”无生道。

他现在是有些身心疲惫了，还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接下来，再无幻象，但是这红雾之中还似乎有些鬼魅般的身影，有些鬼哭之声。也无野兽过来，怕是以前经历过红雾稍有些灵智的野兽一见到这红雾就逃离了，剩下的那些早几天便死在这红雾之中。

正如无恼和尚所言，这红雾是在空空方丈闭关之后的第十二天开始消退，不过三天的时间，全部褪去，留下满目疮痍。

那是夕阳将落之时，这片山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整座金顶山，兰若寺外，没有一棵树木上留着一片叶子，漫山遍野，树木凋零，枯草尽数枯萎化为粉末，山石微微发红。山野之中，四处可见各种动物野兽的尸体，小到鼠蚁，大到山狼、野猪，只是浑身血液一点也无，只剩下了干枯的尸体。

兰若寺中，大殿外，火焰还在燃烧，无恼准备的木柴已经所剩无几，留下一地的焦炭。

大殿前，那株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菩提树上，树叶落了大半，剩下的叶子也是干枯无神，这株树，好似大病了一场。

寺外，林中，无恼和尚提着铁棒，僧衣残破，憨厚的脸上露出笑容。

“又一次，扛过来了。”无恼道，言语之间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喜悦。

“好难啊！”无生叹道。

他只是经历了这一次就觉得身心疲惫，也不知道方丈师伯、师父他们经历过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