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较什么,但宗珉恩就不一定了,据说他在梨津职高,让一所学校百来号学生进了医院,啊,说到这里真的很巧,进的也是梨津私立医院呢,就是我妈妈去世的医院。”
禹母手脚冰凉,脸色苍白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威胁我?!”
“只是好心告诉您禹元可能面临的状况,怎么能算是威胁?”
禹母握紧拳头,戒指硌得手指生疼。
自从她嫁入豪门,还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话。
威胁、挑衅,这些下流社会才会有的陋习,无论怎么看,都让人作呕。
她看着面前的女生,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这样的人她见的太多,要的无非是一个东西。
“说吧,你到底想要多少钱?”
钱?
若是几年前她这么问。
凌佳会开心的报数。
但现在钱对她的吸引力,可不如这位贵妇人脸上的几分惊慌。
“您把我当什么了?”她轻轻咬着下唇,做出受伤的表情,甚至擦了擦眼角莫须有的眼泪,柔声说:“我只是想问问您,我母亲生前在颜家除了当保姆还做过什么?我怎么会找您要钱呢,这可是敲诈勒索啊……”
“我、我怎么会清楚?”
“这样啊——”
凌佳起身,看向紧闭的病房门,笑着对禹母说:“那麻烦您清楚的时候再告诉我吧,对了,您这么有钱,不如考虑给禹元转学吧,得罪了宗家的人,在浅川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作为朋友,我实在很为他担心。”
禹母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该死该死该死!
这个贱人!这个出生在贫民窟,从孙惠真那个贱人肚皮里爬出来的小贱人!
她竟然敢对她的儿子出手!
她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声粗重得仿佛刚结束捕猎的棕熊,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这样能将她撕碎在这里。
凌佳欣赏完禹母带来免费的动物表演。
做为答谢,礼貌地与她道别:“今天就到这里,祝您生活愉快,也祝禹元早日康复,想起什么的话,欢迎打给我。”
她走出过道。
消毒水的气息争先恐后往鼻子里钻。
她厌恶这种味道,它覆盖了孙惠真身上的油烟味,让她变成腐尸一具。
她没看见孙惠真的尸体,于是无数次想象她死的时候是什么样。
干瘪?腐烂?还是就像睡着,安静地躺在那里,只是没有了呼吸。
她已经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只要不去构想,便不会被恨意淹没。
想杀人。想要宗渡的那把手枪。也想要他休息室里那些她没看过的美工刀。
子弹穿过头颅,脑浆会流出来吗?不会的话,那就对准眼球,对准心脏。
或者用刀片一寸寸剥开这些人的肌肤,让骨肉分离,像在制作一道美味佳肴,直到剖出那颗心,捏在手里,再问一次那个问题。
——孙惠真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确定凶手就是颜家人。
哪怕错了也没关系,宁愿错杀,也绝不放过。
她有这么漫长的一生,可以和这些人慢慢较劲。
医院冷冽的白炽灯让她看清自己的双手。
看见上面的掌纹,摸到跳动的脉搏。
身旁便是一间病房,窗口的玻璃让她看见自己的脸。
她长久的注视,透过自己的瞳孔看见了孙惠真的少女时期。
这个时刻,她仿佛觉得不是自己被孙惠真孕育。
而是她在孕育孙惠真。
她变成灰的尸骨在她体内重建,她才是她真正的骨灰盒。
病房里起身去厕所的人猛然对上凌佳的脸,吓得一激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凌佳有些抱歉地双手合十,对着窗口说了声抱歉。
她转身,打算离开时却发现面前站了个人。
笔挺的黑色西裤,从面料到剪裁都透露着昂贵。
外套袖口是繁复的玫瑰暗纹,枝蔓从他袖口跃出,一点点攀附到她身上,缠着她的脖颈,勒住她的呼吸,让她几乎僵硬地慢慢抬头,看见一双漆黑深邃的眸。
他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像是一档观察节目的幕后嘉宾,也像是丛林里蛰伏的危险野兽。
那双眼冷淡地凝视着她,仿佛透过她的皮囊看出那些危险血腥的心思。
沉默是滴滴答答落下的水珠,在地上汇集成一小片汪洋。
两人在寂静中看着彼此。
凌佳在短暂的惊讶后,便平复了心情。
只是有些困惑。
不知道宗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眼神太具有攻略性。
逐渐让凌佳感到不适,倘若这是场无声的较量,凌佳率先举起了白旗,她错开视线,看向他凸起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