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松田更是让他放心不下——他所在的爆炸物处理班,更是真正零容错率的战场,每一次判断都压在生死线上,稍有不慎或纯粹的坏运气,就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这种长期处于高压下的状态,或许也部分解释了松田近来比以往更加沉默、易躁,甚至有些难以捉摸的缘由?
神矢暗自思忖,试图为对方的状态找到一个自己能理解的、合理的出口。
但他比谁都清楚,这两位朋友骨子里的责任感和职业追求,过多的担忧流露反而会成为他们不必要的负担。
于是,千言万语最终只能化作杯中温热适口的茶水,和无声的支持。
话题自然地转到神矢的近况。他说起演唱会密集的排练,舞蹈编排中的难点,以及即将开始的、占据几乎接下来两个月所有周末的巡演。“场次排得很满,都在周末。你们要是轮休或……嗯,溜得出来,”
他嘴角弯起一个心照不宣的弧度,“随时过来,后台通行证和室一直为你们留着。”
聊着聊着,神矢提起了最近即将正式签约的新电影《潮汐》,语气明显兴致更高了些,眼底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潮汐》的剧本确实打磨得非常好,我后来特地去把导演早年纪录片和独立电影作品都找来看了一遍。
他虽然算是新锐导演,但叙事手法非常老道,镜头语言有种沉静的爆发力。”
他讲起对方如何处理时空交错的情感,又对比了另一位风格迥异的导演在相似主题下截然不同的表达方式,眼神明亮,手指偶尔随着话语在空气中轻划,仿佛在勾勒无形的画面。
那是只有沉浸在真正热爱的事物中才会流露出的生动情态。
萩原听得十分专注,不时提出一两个与剧本或导演风格相关的问题。
连松田也放松地靠在沙发里,虽然没插话,但目光始终落在神矢身上,听着他条理分明又充满感染力的分析,眉宇间那点惯常的不耐也悄然消散了,似乎也被这份热情所感染。
有那么几个瞬间,神矢几乎以为之前那种微妙的隔阂是他的错觉,气氛似乎回到了从前。
然而,当他讲到某个情节,下意识地看向松田,试图寻求认同或像往常一样引来一句直白的反驳时,那双刚刚还略显专注的黑眸立刻垂了下去,或者生硬地转向别处,重新筑起了那道无形的墙。
这种反复出现的、刻意的回避,让神矢更加确定,松田心里确实堵着事。
神矢想了想,觉得不能再这样模糊下去。
他端起茶杯,朝向松田的方向,语气诚恳地开口:“对了,松田,上次在电话里……我笑得有点过分了,不是故意的。就是觉得你的解题思路太‘松田式’了,非常……高效直接。”
他语气诚恳,带着明显的安抚和试探的意味,想看看对方的反应,也为自己可能造成的冒犯再次表达歉意。
正喝着茶的松田动作一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茶水,随即别开脸,含糊地咕哝道:“……谁还记着那个。早就说了那种感情纠纷问题不该来找我。”
他嘴上这样说着,试图表现得毫不在意,但耳根却不受控制地隐隐有些发热,泄露了与其话语截然不同的情绪。
被再次提起那次的笨拙回应,让他感到一阵熟悉的窘迫。
其实,细想起来,电话里那件事根本也算不上什么事。
不过是神矢一时觉得他直来直去的回答有趣,笑了几声而已。
只是松田自己事后莫名其妙地反复回想,越想越觉得当时自己的反应确实笨拙又离谱,一种混合着轻微羞耻和莫名焦躁的情绪便悄然滋生。
他并不是生气,更多的是对自己那种应对无能的懊恼,更有一种模糊的、不愿被对方仅仅视作一个“有趣”或“不解风情”的符号的抗拒,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被看轻的别扭。
这种情绪又很难自我收敛,导致他这次看到神矢,总感觉有点怪怪的,既想维持常态,又忍不住在意对方是否会再次提起或暗自觉得他好笑,这才显得格外不自然。
“嗯?”萩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好奇地转了个来回,唇角扬起,带着点探究的笑意,“什么电话?什么解题思路?我好像错过了什么精彩环节?”
他身体自然地朝神矢那边倾近了些,手臂不仅轻轻碰了碰神矢的膝盖,甚至十分自然地将一只手搭在了神矢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了一个略带占有意味的环绕姿态。语调亲昵地抱怨,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神矢,讨论剧本居然只找小阵平?太偏心了吧?我的意见也很有参考价值啊。”
他的语气听着像是玩笑,但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失落,随即被完美无瑕的温和笑意迅速掩盖。
这个突如其来的、过于亲近的姿势,以及萩原身上淡淡的气息,瞬间将神矢包裹。
那个傍晚在警视厅门外那种陌生的悸动再次毫无预兆地袭来。
神矢感觉自己的脊背像是过了一道微电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