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蜷缩起来,他又开始无意识地掉泪,“你明明不喜欢孩子的。”
纪泱南伸出一只手替他擦泪,“你就当我后悔了。”
安年泪眼朦胧地跟他对视,可怎么都看不清,纪泱南拂过他耳边的头发,问他:“还恨我吗?”
他没有去看安年的眼睛,而是盯着对方被他吻肿的唇,他很怕安年恨他,又怕安年不恨他。
许久安年才说:“时春没有死,你救了他,是我误会你。”
“如果你早知道他没死,还会不会选择离开我。”
oga似乎在犹豫,也在纠结,但依旧给出了答案,“会。”
“为什么?”
安年咬着唇,闭了闭眼,说道:“因为很痛苦。”
纪泱南像是早就知道他的答案,他呼吸很浅,用指尖抹掉安年下巴上的泪,oga脖子上还有他留下的痕迹,他轻声说:“不要哭了。”
安年的敏感跟脆弱是把刀子,不断往纪泱南心口扎。
“跟我在一起很痛苦,离开是对的。”纪泱南告诉他:“我很高兴你学会了做选择,我比你胆小,五年前把你关在家里,是怕你寻死,怕你离开我。”
他的痛苦不比安年少,悔意跟病痛快将他拖垮,他说:“我找不到任何你爱我的证据了。”
他也恨,恨安年的决绝,恨他把自己留在满是深渊的联盟,他一无所有,到最后,连恨都没有。
安年混沌的脑袋似乎消化不了这些话,他只是觉得奇怪,纪泱南怎么会需要他的爱,自己从来就给不了他任何东西,他在纪家不过是一个无人在意的可以被随时丢弃的童养媳。
他讨厌痛苦,也讨厌时间,这些扎根的记忆成为他心底的刺,自以为忘记了,实则不过是被掩藏起来,拨开软嫩的皮肉,会发现它们一直都在。
安年不断在挣扎,尝试做了很多次准备,还是有些崩溃,他隐忍着说:“你怪我没有及时告诉你夫人的病,我没有办法,那封信是她叫我那么写的,她说不想你担心,我不知道那么严重,我被关在阁楼里,怀了孕不敢说,想等你回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后来想过,那封信不论有没有寄出去,结局都不会改变。
他失去了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是恨纪泱南的,可是恨没有带他摆脱所有痛苦,他也不想再恨了。
妈妈跟弟弟的死让他决心离开联盟,他始终认为他跟纪泱南扯平了,用谎言交换谎言,结束了他们的过去。
纪泱南的心随着安年那句被关在阁楼里猛地下坠,他很多次尝试想说点什么最后都被悔恨跟愧疚淹没,安年无声地哭,纪泱南抖着手去摸他的眼睛,因为冯韵雪的死,他做错了很多事,他可恨又自私,从未体谅过安年的不易,上帝给了他处决,可惜语言太贫瘠,他捧着安年的脸,再一次吻了他。
“对不起。”
他想告诉安年,可以不用原谅他,可以继续恨他,他接受所有惩罚,安年可以做出任何选择,他现在是自由的。
oga眼泪掉得太凶,人也在抖,纪泱南想给他个拥抱,却被安年打断。
“纪泱南。”
oga嗓音不稳地喊他名字,纪泱南没记错的话,安年第一次这样叫他是在五年前夏天的阁楼里,他试图自杀,跪在地上捧着怀里给他妈妈写的一堆信件,跟他说恨他。
他安静地等着安年继续说恨他,可却被屋外的嘈杂声打断。
安年明显抖了下,像是被吓到,湿透的睫毛一簇簇黏在一起,纪泱南靠近他,顺便用拇指的指腹帮他揉了下眼睛。
“我去看看,你休息会儿。”
纪泱南离开后,安年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他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门被关上。
脑子里空白一片,他盯着空荡荡的房顶出神,燥热的身体完全让他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外面有人在吵架,他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大门外站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的那个是oga,小的那个满脸是伤,看上去被打狠了,原本趾高气昂的模样,在见到他以后立马往oga身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