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的。”小姨答。
她开出的条件很优越,补偿费、营养费,损失费,加起来足够在郊区买一套房。对方家长很是吃惊,却硬生生藏在眼底怕被看出,摸着下巴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空出来的签名栏,除此之外没别的信息。
“我听我女儿说,你们家好像是,什么纸原是吧。”
女儿立即伸手扯扯他爸,示意不要再说了。
她爸甩开女儿,“不亏是大户人家,我说过,补偿什么的都是小事,我在乎的是我女儿的名誉,她的清白。现在你这小子玷污我家黄花大闺女,一笔账划过去怎么说也不合理吧。”
他一开口,掩饰不出他话语里的圆滑。
“那你现在的意思是?”小姨礼貌微笑,侧耳。
“小孩儿嘛,年轻冲动也是可以谅解,但既然冲动了,就该负起责任。”女方家长开始夸夸其谈,一口唾沫一口道理,“谁没年轻过,再说嘛,女孩子,读再多书也要相夫教子的。别说被人知道同居了,但凡是破处就不好嫁出去了,这些以后都是没保障,那该怎么办呀。”
“关系必须断掉。”小姨微笑着说。
“那就不是这个价了,你们背靠纸原家,这小子应该有股份吧。我们不要那几十万赔偿,我们只要他转出半股给我们家,保证我们家以后生活有保障,要求也不多是不是?”
“继续。”小姨笑着点点头。
“我过得也辛苦,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还要靠她养老呢。她嫁不出去,我拿什么来安度晚年呀。”对方家长越说越上劲,嘴角咧得越来越大。
他女儿在隔壁,忍受不了这种气氛,小声地喊,“爸,差不多得了。”
这位父亲暴怒而起,一手甩在女儿脸上,打得女儿脸一歪,怒斥道:“你还好意思说,这次把我的脸给丢大了,我还要不要做人?在亲戚邻居面前怎么抬头。我都是为你好,你还叽叽喳喳,真就一条心向着这臭小子是吧。”
林枫连忙上去拉架,帮女学生挡住巴掌,尺言坐定在椅子上,肉眼可见的无奈。
小姨低头,拿出烟在茶几上磨,评价四字:“蛮横无理。”
对方家长转头,怒气冲冠:“你一两姓外人,没资格和我谈男女大事,把他爹妈找过来!我要亲自和他爹妈谈!”
迟雪目光从单词本上挪开,抬眼看这场闹剧,到处充满荒唐的气息。她想再看看父亲的反应,目光刚刚挪动。
“砰!——”门轰然撞开。沉重的木门把白墙撞出一个厚印,余力过后微晃,在这两三下的晃动里,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一个高大怪异的中年男人,握着门把手,站定在门外。
迟雪触及来者目光,心脏怦然跳动。
她听到尺言停滞的声音:“……爸。”
第23章 托孤
中年男人着装怪异, 披着厚重拖地的披肩,长乱发几乎遮住他半张脸,棱骨分明。明明看上去人到中年, 却没有中年人的憔悴,有一点丧乱,有一点落魄, 气质威严。
他单手托抱着一个莫约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小男孩很乖巧、怕生, 把头埋在父亲肩膀里。
尺言愣愣:“……爸。”
一旁的小姨也霎时停滞:“家主, 你,您怎么来了。”
男人把怀中的小儿子放下来,小儿子在身旁扭捏两下, 立马奔到自己的哥哥怀中。
尺言震惊看着突然出现的父亲, 不知所言,整个人都是僵硬无比,手足无措。
高大怪异的男人用藏在头发下的眼睛扫视一下这个房间,不做评价, 目光回到尺言身上,说道:“出来一下。”
尺言手脚僵硬地站起, 灵魂还没反应, 小姨从震惊中回神, 站起来, 轻喊赖在尺言怀中的弟弟:“来, 过来小姨这。”
弟弟蹭过去, 尺言回过神, 起身跟着往外走。迟雪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 神情呆滞。两人刚离去,校长匆匆赶来,一只手扶着门,气喘吁吁往外面看一眼又往里面看一眼。
女方家长指着外面,喉咙吐出磕磕绊绊的音节,懵然地想讨公道,校长立马比出“嘘”,千万要安静,别乱说话。
小姨抱住怀中的小侄儿,把下颔靠在他额头上,闭眼深深呼吸。
尺言看着久违的父亲身影,一切不似真实,宛若幻影。父亲走到走廊铁栏边上,面对开阔的景色,靠在上面往远处看。
尺言加快步子跟上去,尺轴出声:“过来。”
他也靠在栏杆上,很别扭。
尺言与父亲很少像这般近距离接触。父亲的残暴成性众人皆知,可在尺言印象里,他更多是站在那,什么也不做,自带寂静威严。
父亲并不提他在学校里惹下的事,尺言猜父亲定然知道,却不是为此而来。父亲的情感生活更为紊乱,没有资格教育孩子。
空气酝酿着缄默的气息,父子两人并肩,却没话语可说。尺言紧张地听到风吹,拂过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