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若是放到现在正常售卖,少说也得三百六十贯。
六百贯顶天了,也就能买个门面两间的小铺子,还得费时重新装潢、搬家,连人脉都要从头打理。
这般折腾下来,与眼下的境况又有什么差别?
林森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家赚钱能力不俗,一月四百余贯的收入,稍稍花点钱贷款……好像也不是不行?
那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
林森左右脑搏击,想了片刻便觉得脑壳疼得厉害。
林芝见他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桌边,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忙出声打断:“爹,还有一个问题。咱们若是再买铺子,算二回置产,按规矩首付得交五成,而非三成。”
“啊?五成?”林森呆住了。
“是啊,”林芝抬手将鬓边碎发别到耳后,心里暗道,按她估算的价格,便是三成首付,自家现钱也不够。
真要想买,还得把林芝记也拿去牙行抵押借款,这般风险实在太高。
“想要的话只能看运气了。”林芝耸耸肩膀,无奈道:“若是谢掌柜的案子拖得久一些,咱们或许还能多攒些银钱。”
林芝对自家的攒钱速度,还是很有信心的:“还有一条路便是租赁,只是这得看下家愿不愿意。若是对方愿意的话,咱们便签个三年五年,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罢。”
“芝姐儿。”门外传来沈砚的声音,他掀帘而入,脚步轻缓,仿佛自己才刚刚过来,全然没听见父女俩先前的对话:“宋婶子让我进来帮忙。”
“正好。”林芝当即停了话头,将手里涂抹好酱料,等待腌制的大鹅搁到木盆里腌制,随即手执铁叉,从架上取下一只腌制好的大鹅,递到沈砚手里:“喏,用竹子管给这鹅吹气。”
沈砚接过大鹅,顿了顿,却没多说什么。
林森见状,顿时放下手里的活计,嘴角勾起一抹笑:“沈郎,快试试!我记得上回你见着这事,还在旁边看了许久,不是挺感兴趣的么?”
说到最后,林森牙痒痒得很。他还记得自己头回给烧鹅吹气时,这小子和陶郎恰好撞见,两人笑得直不起腰,险些滚到地上去。
这回总算逮着机会,定要看看这小子的窘态。
林森心里美滋滋,身子微微前倾,满心等着看沈砚手忙脚乱的模样。
出乎他意料的是沈砚只是平静地拿起竹管,对准鹅颈的小口插进去,缓缓吹气,脸上不见半分红热,动作更是娴熟得像是做过千百回,仿佛这事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这反应,顿时让林森哽住。
更让他糟心的是,宋娇娘端着做好的馄饨走进灶房,恰好见他如男鬼般直勾勾地盯着沈砚看,二话不说便伸手揪住他的耳朵:“你这老东西,没事总寻砚哥儿的不是,真真是为老不尊!”
看看,看看!
林森心里恼怒得紧,他家婆娘就是个偏心眼!
很快,时间便来到冬至。
冬至乃是汴京人眼里顶顶要紧的亚岁,上至官府衙门,下至脚店小铺,都要歇业做节,故而清晨的汴京城反而要比往日安静许多,连街边早食铺子的蒸笼都歇了火。
林芝一家亦不例外,提前一日便挂出‘停业三日’的木牌。不过停业归停业,一家人依然早早起身,在堂屋里各自忙活起来。
林森将方桌搬到堂屋中央,旋即拿干净的抹布擦上三遍。宋娇娘则在箱笼里取出双方爹娘的牌位来,恭恭敬敬端到方桌前。
紧接着夫妇二人在牌位两侧摆上细瓷烛台,中间放上铜香炉,又折了两支枝条,枝桠上黏了几朵自己剪的纸花。
与此同时,林芝则在灶房里热着提前准备好的供品。
等外面准备就绪,她也将满满当当的菜品一并端了出来,稳稳妥妥地搁在方桌上,最后摆上米饭,并将黏上纸花的枝条插在上面。
一切收拾妥当,三人对着方桌站定。林森带头取香点燃,先是对着牌位躬身三拜,将香插进香炉,又牵着宋娇娘和林芝的手,一同跪在蒲团上。
“爹娘,岳父岳母,”林森声音放得轻缓,带着几分郑重:“今年咱们离开席家,搬至汴京,日子过得安稳,生意也很是顺当。虽未能寻到你们的坟茔,但也不敢忘了祭拜。这些吃食都是芝姐儿的手艺,你们尝尝,保佑我们一家平平安安,芝姐儿往后也顺顺利利的。”
说罢,林森带着母女俩一同叩首。林芝与前身的记忆里都未曾见过祖辈,顶多是从爹娘口中得知少许的事情,例如祖父和外祖父颇为能干,曾是府里数一数二的能干人,偏生齐齐遭遇盗匪过世,又比如外祖母娴雅温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抱病去世多年都让老太太时常念起。
祭拜完,宋娇娘先将牌位重新收回箱笼里,而后三人才聚在一起,将供品分而食用之。
等休息片刻,他们重新进屋里换上新做的袄子、衫子和鞋子,宋娇娘还特地给林芝扎了头发,簪了珠花,最后披上斗篷,方才齐齐出门,准备去御街看大象。
刚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