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直直站起身子,用小指勾了勾办公室桌沿:“……那我走了。”
“嗯。”
啪嗒。
房门合上,总督办公室内天光轻笼,一切又重新归于静谧。
南观望着宁徽离开的方向,半晌,缓缓转过眼睛,注视着空气中一片微小的尘埃,又像是通过那一点,追忆时光河流上游的吉光片羽。
“小朋友,你叫宁徽?你父母是宁溪和董婉君吗?——啊,连大总督,小南先生,这是在那场连环车祸里……出事的一对夫妻的女儿,她恰好在核心区参加青少年国家队选拔,现在、现在……”
连成毅一身银灰西装,面容庄严而肃穆,闻言后不动声色地往后看了一眼,紧接着往前一扫,眼神示意女助理噤声离开。
在他的身后,二十岁的南观神色森冷,面容锋利而惨白,原本秀丽标准的五官生生染上一层肃杀冰冷的气质。
他实在是非常年轻,而又异常地美貌,但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叫人连正眼都不敢看,甚至依稀已经有了连成毅那种喜怒不显、威慑入骨的姿态在。
南观全身着黑,身材瘦削挺拔,嘴唇削薄紧抿,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年龄尚小的女孩儿。
十五岁的宁徽面色惨白,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下来,漂亮的大眼睛里是难以置信的悲伤与无助。
她头发上精细地编着两根小辫,用黄色的蝴蝶结扎在一块儿,肩上还背着一个好牌子的乒乓球背包,一身运动服合身妥帖,一看就是父母倾心疼爱的掌上明珠、被家人深深爱着的小女孩儿。
面对这样一个孩子,谁都不忍开口说那句残忍的话。
——这个叫宁徽的姑娘的父母,在今天的特大车祸中不幸当场身亡。
“……作孽啊。”半晌,连成毅长长叹了一声,俯下身来与宁徽平视,“小姑娘,你今年几岁了?”
“十五岁。”小宁徽沙哑地开口,只是一说话,她的泪水又从眼角挤了下来,哽咽声堵住了咽喉,“我的、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是不是……是不是,死了?”
“是,但你别担心,小姑娘,我们会承担——”
“宁徽,”南观垂下眼睫,望着轻声抽噎哭泣的女孩,“我叫南观。我的母亲也死了,死在这场车祸里。”
连成毅骤然转头,低喝:“南观!”
南观置若罔闻:“老师,她身上有一场非常繁重艰难的遗产官司要打。”
“……”
“我要她的抚养权,”南观的声音清冷而空灵,又有种压抑到极致的冷漠稳定,“孔家还欠您一个要求,老师。让孔云做主,根据宁徽自己的意思处理她父母的身后事,并且做好让她转学去明江的准备。”
连成毅沉默许久,凝重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自己决定,但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南观偏过头,侧脸标致冰冷,嘴唇有种水洗一样的冷淡漠色。
“我会自己把握。”
这个女孩来自华南大区广荔市,那一年在华南大区运会单打拿了第一,恰好在那天和她的爸爸妈妈一起,前往京北参加乒乓球国家队的选拔。
然而等到宁徽背着小包走出场馆时,迎接她的不是满面笑容的父母,而是西装革履、面容严肃哀重的陌生成年人。
——随即,十五岁的小宁徽被告知,她的父母遭遇车祸,抢救无效去世。
而那个叫做南观的年轻人,轻轻地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她的父母死于一场政治阴谋中的事故,他同样失去了他的母亲。
“宁徽,”离开京北的前一天,她听到他轻声地询问她,“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替我的父母复仇。”小宁徽轻声地、坚定地回答,声音因为巨大的悲伤和愤怒而微微地颤抖。
“你现在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南观看着她的眼睛,“但我会教你如何保护自己,在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时,如何不再无能为力。我能看出来你有武学功底,学枪械格斗不会很难。不过,如果你觉得辛苦的话,可以随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