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又一次低头靠近。
“我不晓得。”他收紧了怀抱,“我到现在还是不敢去想,也许……”
嘴唇相贴时杜若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柳方洲似乎比上次更加熟稔,捧住杜若的脸热切地俯身,小心地加深着这个吻。
万般思绪在脑海里交错碰撞,一瞬间什么都不再抓住,清风朗月似乎也归于虚无,只有面前这一个人是他的一切。
似乎过了很久,柳方洲才松开杜若。他的手掌仍然颤抖着、视如珍宝一般捧住杜若的脸颊,眼神依依不舍又灼灼如火。
“不是梦。”柳方洲说。
第59章
这明明是夜半时分,凉风舒爽地飞过身畔,而月色清凉如水,照着院墙边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可是杜若只觉得浑身有火在烧。
自己的一颗心也仿佛被腾空而起的欲火烧了个一干二净,火焰舔舐着胸腔噼啪作响,使他自己也止不住地颤抖,像是要被烧碎烧裂了的瓷器。
“所以,你那时也没有推开我。”柳方洲扣住杜若的肩膀,急切地想要得到回复,“杜若,你的心,可以告诉我吗?”
“我……”杜若垂下头,“师哥,我从来没想过推开你。”
柳方洲这才觉得三魂七魄回到了躯壳,轻轻松了口气。
他的心意也许与自己一样。这个想法让柳方洲更加急切,想要从杜若那里得到更多,不只是简单的否认。
于是柳方洲还想要说什么,身后凌空一道亮光,是一辆轿车开了过去。
两人这时候如梦方醒,想起来此时还站在胡同边,羞得不敢抬头再看彼此,都觉得别扭又不知道再如何说起,只能一同快步回到了庆昌班院子里。
院子里此时也还热闹着,年龄小一些的生徒们下了晚训在玩闹,更加不是说话的好去处。
柳方洲心里暗暗气堵,想着过几日要早些时候搬出去单住,免去许多人多眼杂的麻烦。
道琴也在院子里玩耍,举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站在屋檐底下,敲得地砖啪啪直响。
“道琴做什么呢?”杜若问。
庆昌班院子里也没什么光亮,只有靠近大厅的地方点了一盏煤气灯,杜若的脸又一次沉在了黑暗里,使得柳方洲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项师兄今下午帮我做了个粘竿,我逮季鸟儿呢。”道琴回头兴奋地回答,“杜师兄你看那边靠墙挂着的竹编笼子,我一晚上可抓了不少。”
“捉虫子要到树底下去找,你怎么站在屋边?”柳方洲问。
“刚才时喜不小心放出来一只。”道琴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里的粘竿挑了挑,“飞到窗户上面了——看。”
他说着把脏兮兮的手伸到杜若身边,再拿开的时候手底下多了只乌黑油亮的蝉,张着被黏住的翅膀停在了杜若的小臂上。
杜若属实没有想到这一招,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往后撤了一步,又撞进了柳方洲怀里。
“不过抓这么多,现在也吃不得了。”道琴恶作剧得逞笑得开心,又咂了咂嘴说,“立秋之后的季鸟儿都瘦得很,硬得咬不动。”
“这蝉也响不了几天的动静。”柳方洲顺势搂住杜若的肩膀,仍然和道琴闲聊着,“虽然说是寒蝉凄切,也只活夏天那几个时节,真到了秋天只剩了残响。”
“我阿玛从前教我们斗虫,往鸣虫翅膀上滴一点桐油,叫得更响。”道琴伸手把停在杜若胳膊上的蝉虫抓走,“我觉得拴根线让它飞起来更有意思,扑棱棱的,像——像直升飞机似的。”
“这又是哪里看来的?”柳方洲头一回从道琴嘴里听着西洋词,莫名觉得好笑。
“这几日街上都说呢,北边边境上来了许多带着炸弹的直升飞机,轰隆隆铺天盖地的黑烟,能把田垄院子都炸平。”
后来柳方洲再回忆起那个惶惶然的秋夜,总觉得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在此刻有所发端和征兆。
当年少无知的幼子稚童都能当做稀奇的事一般,随口讲起国土沦落的事,或许此地政界已经麻木无为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