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廷想,他定是怀疑自己了,白玉廷知道,穆钦明一旦查出来,就一定不会饶了他。
他不想上金銮殿受朝臣唾骂,更不想背负叛国罪名。
又恰巧,穆钦明病了,所以他便这么做了。
想到此,他抬头看向赵无坷,颤抖着双唇道:“你不能怪我,要怪便只能怪你自己,倘若这三年你来看他一眼你就能发现蹊跷,他就不会死,不怪我,是你,是你自己!”
赵无坷听见他歇斯底里的指控,想到昨夜见到的那只木匣子。
那里面是这三年穆钦明查到的些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还有他幼时落在穆府的一些东西。
赵无坷心里苦笑,老师早就已经将自己认出来了,这三年自己却怕他当真怨怪自己,一直不敢去见他。
就连昨夜去穆府,也全都是因为白玉廷。
可老师到死还是在帮他。
“况且……况且昨夜是他自己要死的,他还把张太医杀了,他陷害我!”
白玉廷的话又证实了他的猜测,赵无坷抬眸看向他:“若是你能及时将大夫叫过去,他也不会死,只是你没想到,我会回去,更没想到,宛蓉也会在那时候过去。”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你说吧,是谁指使你陷害烛生的,还有我的身份,是谁告诉你的?”
鞫狱中寂静一阵,白玉廷脚下一软,直接跪坐下去,他低着头说道:“你凭什么笃定我会说,反正我头上罪名不少,真要成罪人,你我一起死便好了。”
赵无坷屈指,他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你若不说,那谋杀前任首辅的罪名便落到了你的头上,只要定罪,就算官家不杀你,只怕御史上奏要处死你的折子也不会断,你若交代,还可有将功折罪的机会。”
他看着白玉廷道:“难道你不想活着?”
白玉廷默了一瞬,他当然是想活着,即便是背负罪名,但只要能够让他活下来,生不如死也是活着。
他抿了抿唇,“此事并非我本意,我没想害烛生的,当年之事,我也有悔的。”
他抬眸,对上赵无坷冷淡的目光,连忙说道:“几日前,有人来找我,他要我这么做的,若我不这么做,他便将三年前的事情传扬出去,他还说要借这件事让你露出来马脚。”
赵无坷:“他是谁?”
白玉廷摇头,“我……我不认识。不过我记得他的样貌,他眼角处有一颗痣,大概跟我差不多高。”
赵无坷在纸上记下,淡声道:“还有吗?”
看白玉廷摇头,他将笔放下,站起身道:“我知道了。”
“何慎!”
早就将周平带过来在外面等着的何慎听见他的声音,连忙就拖着周平进来了,“世子。”
赵无坷看向他,吩咐道:“把白玉廷带下去。”
他动作稍顿,又看向周平:“至于他……”
感受到赵无坷打量的目光,周平立即跪了下来,他颤颤巍巍地说道:“殿……殿下……草民全都招了,师傅的死,确实是我所为,可我是无心之失啊!我是失手才杀得他。”
赵无坷看向何慎:“他便交给你了,替我好好招待他。”
……
鞫狱外
赵无坷走到苏云漪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今日穿的素净,瞥见她裙摆的一片脏污,“怎么回事?”
苏云漪抿嘴笑笑,“来的路上太着急,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过衣服脏了,待会儿若是要去穆府,我得先去换一身衣服。”
“好,”赵无坷不自觉放轻了声音,“我和你一起回去。”
等两人到了穆府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
穆宛蓉看到他们,连忙行礼道:“多谢你们过来。”
两人同她颔首,吊唁过后,赵无坷看向她说道:“府上没有男丁,你若遇见什么难事,尽管同我提。”
穆宛蓉点头,她看着赵无坷,“好。”
三人都没再多说话,他们都知道,眼下有比这一时的悲伤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