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声叫出来吗?”孙天影喊道。
顾恺嘉紧紧抱住他的腰。
他很想大声叫出声来,但只是把手扣得更紧。
两个人浑身湿透地把摩托艇还给年轻人。离开的时候,公园人更少了。他们走到一棵柳树下,地板灯从下而上照着柳树摇摆的枝条,好像在温柔地抚摸着风。他们在树下接吻。湿透的身体贴着,又是寒凉,又是滚烫的感觉。
第23章 他的房间
两人本来打算睡个懒觉,第二天,早上七点的生物钟却让他们睁开了眼。
顾恺嘉发现自己蜷在孙天影怀里,对方的手还环着他的腰。
他动了动,翻过身来。
“醒啦。”孙天影说,似乎醒了好一阵了,“现在连懒觉都睡不了了,要命。”
顾恺嘉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我去做早饭。”
他翻身起床。昨晚虽然只做了一次,但持续很久,身体还有些酸疼。
“出去约会吗?”
“这么热。不去。”
是个大晴天,窗帘缝里一线明晃晃的光将房间割成两半。
“噢,那陪我到我家一趟,我拿点衣服过来。”
顾恺嘉是第三次来到孙天影家。
第一次,是孙天影救回自己的那晚。
第二次,是那个暑假。顾恺嘉背着书包过来,假装和孙天影在楼上复习功课。在阿姨端饮料上来时,两人赶紧装出一副在学习的模样。
那棵香樟树还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它的叶子微微闪耀。顾恺嘉简直想跟它打声招呼,说又见面了。
一进门,他家的陈设,和十年前没什么区别。他们走上楼梯,到孙天影的房间里。
灰色的遮光窗帘遮住一半阳光。虽然孙天影很久没回来住,那股独属于他的味道却很浓烈。
书桌上有一台超大屏幕的电脑和大音响,旁边一个架子存着黑胶唱片。墙角放着一把落灰的电吉他,还有个黑胶播放机塞在那儿。更靠里的地方堆着大大小小的滑板。
初中过来时,这儿的主题还只有篮球,不像现在这么杂乱无章。
“噢,”孙天影看顾恺嘉打量着那把电吉他,“大学时候玩过一阵,还组了个乐队,后来就没玩了,不过,你要是想听什么,可以弹给你听。”
“我想听,”顾恺嘉说,“把它带回去吧。”
“好。”孙天影有点意外地瞥他一眼,把吉他从墙角抽了出来,放在过道上。
他篮球早就不打了。滑板看上去也没玩了。他一直很擅长打游戏,声称自己不干刑警了就去做游戏主播,但把一款游戏玩通关后就扔在一旁,再不会玩第二遍。真是干什么都没长性的人。
孙天影去衣柜翻自己的衣服,把要带回去的一件一件扔在床上。
顾恺嘉看着他的房间,心里有一点不甘。
关于他自己,孙天影透露的实在太少。顾恺嘉想,他看似好接近,身上却是重重叠叠的门。一点关于自己的事都不言语,一点相关话题都警惕。
有时候,顾恺嘉觉得,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连他的第一扇门都没有打开。
如果,他的房间里全是他这十年来的故事。那么,他一件也没对自己讲过。
“对了,忘了给你看。”孙天影好像收拾完了,走到电脑桌边上,拉开右边的抽屉。
顾恺嘉瞳仁放大了。
这个抽屉里只有三样东西:左轮手枪打火机,一本淡蓝色的日记本,一本语文课本。
日记本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孙天影翻开日记本。“顾队,看看你当年对我的爱有多热烈,我都被吓到了,”他清了下嗓子,开始朗诵,“咳,我真的很爱他,爱他爱得要死——”
顾恺嘉立即起身去扯,孙天影躲了一下,继续念着:“见不到他,我肝肠寸断,简直活不下去了。我做梦都能梦见——”
顾恺嘉一把把日记本夺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一页明明写的是“今天,我们班的节目《送别》得了合唱组第一名……”
下面居然有红笔打分——这本日记是要拿去交语文作业的。
“你再给我乱说一句。”顾恺嘉拿日记本扇他,对方笑着躲开了。
日记里飞出几张照片,掉落在木地板上。
模糊的、只属于千禧年的画质中,顾恺嘉认出了十年前的自己。
他坐在床角,把照片一张张捡起来,孙天影坐到了他身边。
三张照片,都拍摄在傍晚,笼罩着暮色。
第一张中,自己回过头,一脸困惑。这一瞬,被抓拍了下来。
自己身后,是他俩经常约会的大象滑梯,黄昏褪去后的蓝氤氲在照片里,有种忧郁的温柔。手机在照相时应该发出了闪光,把自己的脸映得很白,或许因为回头的动作有些快,照片有一点残影。
第二张,自己朝拍照的那个人走过去。一点点“别拍了”的无奈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