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老远,卓翎还在好奇:“这谁啊,看着有点眼熟。”
等从梁辰口中得知是他的助理,卓翎的脸色瞬间比纸还惨白。
想跑已经来不及,人已经走上楼梯。筒子楼一边的楼梯弃用,卓翎进退维谷,戴上口罩硬着头皮面向来人。
梁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助理,简言之,目前在工程部任职。”
陈仅自我介绍,简言之说认识他,见过他来工程部,也知道他是做设计的。
轮到卓翎,梁辰说:“那这位你应该不认识了,他是我的朋友——”
“卓翎。”简言之接话道,“我也认识的。”
“他是我的高中同学,还是我的同桌。”
简言之使命达成,功成身退,临走之前请求梁副经理批准他和老同学一起去喝杯咖啡叙叙旧。
没有不同意的理由,梁辰准了。
卓翎抱着栏杆不肯走:“你又不是我上司,凭什么安排我?”
梁辰莫名其妙:“刚不是吵着要休息吗,喝咖啡你还不愿意?”
见此情景,一旁的简言之露出落寞的神色,梁辰看不下去,把卓翎从栏杆上扯下来:“你俩先去,我们干完手头的活儿就来。”
卓翎没办法,半信半疑地跟着简言之走了,一步三回头地提醒:“别忘了啊,我在咖啡店等你们。”
吵人的走了,工作效率都提高不少。
陈仅这会儿也缓过来,继续帮梁辰打下手,一手扶梯子,一手握工具,不过只要一抬头,手心还是会冒冷汗。
只好把注意力放在看到的细节上——梁辰今天穿夹克外套,里面一件灰色t恤,手一抬,衣服跟着上窜,从陈仅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隐没进裤腰里的清晰人鱼线,和块垒分明的腹肌。
设计师都爱欣赏美的东西,陈仅的目光里不掺杂念,只有好奇。
“你平时都吃什么?”陈仅问。
梁辰有些莫名:“饭啊,还能吃什么?”
“有健身吗?”
“偶尔。”
“噢。”
打完几个孔,噪声止息,梁辰才忽然意识什么,腾出一只手,把衣服往下拽了拽。
然后没话找话地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陈仅说:“来之前去看了汪老先生。”
“装这么多摄像头,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觉得被侵犯隐私。”
“不会。汪老说盲人在明处,健全人才在暗处。”
梁辰琢磨了下这句话:“没错,谁让健全人有眼睛。”
盲人无法隐藏自己,他们的一切都曝露在健全人的眼睛里,就像汪老先生被拐走的儿子,还有如今的汪老先生自己。
“盲人”坦坦荡荡站在阳光下,却总是会被躲在阴暗角落里“健全人”算计。
此时摄像头的作用,就是成为“盲人”的眼睛。
话题一旦打开,就源源不断。
被问到怎么会做电工,梁辰笑说:“这些都是基础,算不上电工。”
在英国留学的那几年,他不幸碰到拖延症房东,每次房子里有电器坏掉,房东电话里答应得好好的,一拖十天半个月,就是不来修。
按理说这种情况梁辰可以投诉,可当时学业繁忙,没时间来回扯皮,索性跟人借来工具自己修,一来二去就成了熟练工。
“有次我住的那栋因为线路问题停电,正好遇到暴雪天气,抢修人员没法过来,我就拎着工具箱去修,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了。”
听出梁辰语气中的得意,陈仅抿唇一笑:“那你好厉害。”
梁辰心安理得挨夸:“我都想好了,将来要是丢工作,就去考个电工证,找个公司挂牌上岗。”
“你不会丢工作的。”陈仅说。
偌大的家族企业摆在那儿,梁建业怎么可能让唯一的孙子去当电工?
梁辰却笑了笑:“那还真不一定。”
全部摄像头装完,调试好,天已经擦黑。
把梯子还回去,走出工地大门,两旁路灯次第亮起的同时,陈仅一眼瞧见对面人行道旁支着个冒热气的小摊,炉子旁边挂一块木牌,白底红字写着“梅花糕”。
梁辰也一眼瞧见陈仅走不动道,望向对面的眼神比那天看菜单还要渴望。
“愣着干吗?”梁辰忍不住催道,“去买啊。”
一眨眼,两个人就站在摊子前,陈仅深吸一口炉子里飘出的甜香,对老板说:“要六个。”
“好嘞。”
梁辰看一眼黑乎乎的模具锅,再看一眼盛放在塑料碗里配料不明的面糊,皱眉道:“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陈仅就改成要三个。
亲眼目睹出锅前,老板又在上面撒了一层厚厚的糖,梁辰简直快要窒息。
刚出锅的梅花糕每个都放在小纸杯里,接到第一个,陈仅先咬一口,眼睛倏然瞪圆。
以为是被齁到,没想陈仅慢慢地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