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快人快语。
陆临意几乎是瞬时变了语气,惯来闲庭信步的人,话语里多了几分焦灼,“钱小姐,我这就派人过去,还麻烦你给她穿好衣服。”
“女生宿舍男生……”
不能进三个字还没说,对面的电话已经被挂断。
钱多多叹了口气,琢磨着一会儿要不要把宿管阿姨叫上来,一起把许岸架下去。
她不想麻烦李霞妞,她和她们两个素来不亲厚,许岸应该也不想让她知道陆先生的存在。
好在人瘦,钱多多给她穿衣服的时候算不得太过辛苦。
不出十分钟,已经有人敲门。
钱多多开了门,门口站着两个不认识的女生。
像是高年级的学姐。
“你好,我叫路遥,我哥让我来帮帮你,许岸这是怎么了?”
“高烧。”
但最终也没有用到她们。
宿管阿姨上楼,看了眼床上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干脆背了起来,轻而瘦,不算费力的就把人背了下去。
已经有车停在楼下。
路遥熟悉,喊了声,“彭哥。”
“小嫂子就麻烦你了。”
“陆小姐放心,先生已经在往医院赶着,我们这就把人送去。”
一直到车消失在视野里。
钱多多这才感叹似的问了句,“许岸是你小嫂子?”
路遥耸了耸肩,“至少现在是,没见过我哥对谁这么上心过,当年小叔可以为了谈姨反抗家里,我哥估计也做得出。”
“陆家男人有趣啊,一个多情一个专情。”
说着,揽了旁边女生的肩,“走吧,这个点也睡不着,不如出去快乐一下。”
陆临意赶到医院时,许岸已经被安置在病房内输液。
顶层提前一年都难以约上的套房。
小姑娘一张脸煞白,嘴唇却红,头还是发烫。
主治医师看到陆临意,走了过来,压着声音的说道:“病毒感冒,来的有些汹,已经用过药,明天早上就会退烧。”
陆临意把人的手握在手里,掌心也烫。
整个人像个小火炉似的。
嘴里呢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临意试图把耳朵趴在她的唇畔,也无法辨认。
“娇娇,我在。”
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许岸当真安宁了几分。
被他握着的手抓住他的手指,紧紧不放。
许岸从未生过这样重的病,人的意识仿佛随着海鸥飞走了似的,只剩下无尽的白色浪花和看不到边际的海岸线。
她不受控制的嘤咛。
来自身体的疼痛,也来自意识的缺失。
后来,海鸥变成妈妈,揉着她的发,把她搂进怀里,安抚着,“娇娇乖,妈妈在。”
“妈妈,我做的对吗?”
许岸没有亲人,没有人告诉她,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爱上陆临意,跟着陆临意,挥洒着青春和他去做所有不属于她阶级的事情。
“she was still too young to know that life never gives anythg for nothg, and that a price is always exacted for what fate bestows”(那时候她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从十六岁就知道这句话,却在十九岁,还是陷入了混沌。
梦中的母亲陡然变成了陆临意的母亲。
那个高傲漂亮又温柔的女人低眸看着她,笑着说道:“没什么对错,你还年轻,还有很多的选择,若是我重来,不会选择这样的路。”
陆临意到底坐在床前,守了一夜。
好在晨起退了烧,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
只是人还没有醒,睡得安稳了些。
他给她拭了汗,擦了脸颊,这才坐回到了椅子上。
云姨熬了粥,放在保温桶里,让程源带了来,又从烟斋抽了日常照顾许岸起居的小姑娘,让她守在医院。
许岸醒来时,就看到坐在床前椅子上的陆临意。
一件烟灰色羊绒针织上衣,外面披了件黑色西装外套,靠在椅背上,轻合着眼眸,在休息。
眼底挂了抹淡青色,人还是矜贵优雅,却也多了几分疲累和倦意,像是一夜未眠。
她的手上挂着针,却还是死死拽着陆临意的手指,怕他跑了似的。
不由得放了手指。
一动,就引得陆临意把眼眸落了回来。
“醒了。”
“嗯,这是?”
“医院,你昨晚高烧近四十度,如果不是就医及时,你小命都不知道要交代到哪里了。”
这话说的不算好听,不像是素日里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