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思绪,跨入了殿内。
赵俭并不喜欢烛火太过明亮,说是会影响鸽子休息。因此殿内很昏暗,伺候赵俭的宫人跪在两侧等赵翊进来。而正前方是一张书案,书案上还停着两只鸽子,一个头发和胡须已经有些灰白,但是梳得极整齐,穿一身江边贡罗的长袍,面容与赵翊有两分相似,坐在案桌的后面。一只鸽子落在他案桌的盆景上,他正在给鸽子顺毛,眼角余光瞥到赵翊带着人进来了,冷哼道:“你还知道来么?”
他继续冷冷道:“从你自边关回来,从你对顾家和李家动手,朕多少次传话让你来见朕,你却是来也不来,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亲吗?”
赵翊则行了跪礼,嘴角带着一丝浅笑:“父皇此话言重了,我眼里有没有您这个父亲,您最是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赵俭听了他这话,却激动得突然站起来,鸽子都被他吓得飞起来,扑着翅膀躲到了房梁上去,他怒道:“朕是你的父亲,即便如今退位了,朕也是名正言顺的太上皇,朕有资格参与朝政!你以为你派禁军守着太康宫,朕便没有办法了吗?朕告诉你,你弑兄之事尚不算完,你若胆敢对朕下手,天下悠悠之口都不会放过你,朕培养过的那些人更不会放过你!你除掉李家,削弱顾家之事,朕没同你算账,现在立后一事,朕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他继续说:“你若是想封后一事无阻拦,便让朕听政!”
赵翊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父皇。
他在暴躁控诉他,他不甘于居于太康宫。从小到大,他看到的都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是这个人又是他的父亲,是这个国家的太上皇,是给予他骨血之人。他还是要称他为父皇,好吃好喝养着他。
他道:“父皇不如,先看看这个再说话吧?”
他手一扬,一个圆滚滚的包裹就被扔到了赵俭的案桌上,发出沉闷的‘咚’声,这样的声音令赵俭眉头一皱道:“赵翊,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什么东西!”
那包裹只是松松地系着,赵俭用手挑了两下,那包裹的布就散开了,于是,他看到了一张人脸直面着自己,已经苍白失血很久了,是一张青色的脸,眼睛还睁开着,但也浑浊了。他与这个熟悉的头颅的眼睛对上了,顿时吓得啊一声惊叫,身子也向后跌去。脸色骤然苍白。
赵翊……赵翊,他竟然把他的密使杀了!他杀了,还割了他的头颅扔给他看!
他又想起了赵翊杀他的兄长赵准的那个夜晚,那是一个有着宁静的月光的夜晚,月光如霜洒在庭院上,他一剑就穿透了赵准的心脏,看着他在地上痛叫,血流尽而死,自己也被他吓得面色苍白,瘫软在地上说不出话来。虽然赵准密谋夺他太子之位,但好歹是他的亲哥哥,他竟然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杀!
他从赵翊小的时候……就没看错,赵翊从来就是个真正的无情之辈!他面上永远是谦和的笑着,蒙骗所有人的眼睛,为了他的目的,做些事情却无情到了极致。否则,他如何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绝对是常人不能想之人,赵翊是,父亲也是!
赵俭又惧又怒,身子止不住地发抖,道:“你……你同他真是一模一样!你这个人冷酷无情,什么征战西北收复失去,什么除去李家,不过是为了满足你想的侵略和控制的欲望罢了,天下人迟早会看清你的!”
赵翊却只是笑了笑道:“父皇,东西我带到了,只是希望父皇日后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情了,浪费了彼此的精力。对了,建州刚进贡了几只红血蓝鸽,我已经让人给父皇送来了,给父亲打发闲暇罢。如此,我便先告退了。”
赵翊说完,转身走出了太康宫,众禁卫军立刻跟在了他的身后。
而赵俭仍然在他身后不忿地道:“赵翊,朕告诉你,朕是你的父亲,你便一辈子都得恭从于朕……你便是再不想,这也是你永远改变不了的事!”
赵翊面色平静,仿若未闻。
月色落在他的身后,像是他杀了赵准那个夜晚,溶溶地落了一地,流淌得既像血,又像极了眼泪。
第126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时候的东跨院却有人正舒心着。
魏氏披着件外衣,坐在小几旁,拿着一只银签子, 正叉了被水温好的梨块吃。烛台上的蜡烛烧到了芯结处,光暗了下去,她便顺便用银签子将蜡烛挑亮。问道:“都两次被封还词头了,还没有下文?”
她的女使结香正伺候在一旁:“正是呢,今儿老太爷, 堂老太爷把三郎君叫去说话了。可是又能商议出个什么结果呢, 也只能等着罢了。”
魏氏挑了挑眉, 顿觉舒心了些许, 仰靠在了迎枕上。
她前几日过得简直如同身在噩梦一般, 莫名其妙的谢昭宁居然和君上相识, 且要做皇后了,姜氏要做皇后的母亲了!从前老太爷最重视的是大房, 她在二房面也一向趾高气昂。可是事发之后,她居然要跪下求谢昭宁原谅, 要在姜氏面前谄媚讨好, 生怕惹得她不快。
而老太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