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充上电之后千禧去卫生间,洗面奶挤在掌心,水流开到最大。她机械地将水扑在脸上,泡沫在脸上化开,带着淡淡柑橘香,可她的心思却不在脸上。
“啪嗒”,客厅突然传来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她动作顿住,手指僵在脸颊上,泡沫顺指缝滑下来滴在水池边缘。水依旧在流,心跳却陡然加快,一下下地撞击着胸腔。
脑子里迅速回想一切有可能导致声响的原由,老化或者干裂脱落的墙皮,承受不住重物的挂钩,又或是手机充进了电开机震动后从茶几上滑了下来……
她想着,却不自觉地攥紧了毛巾。
卫生间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有一线昏暗的光,无声的邀请,危险的预兆。她喉咙发紧,盯着那道光,手往洗手台储物盒里挪,摸到一个冰凉的器物。
攥紧了那把剪发刀后关掉水龙头,水声戛然而止,瞬间静得可怕。她胆子从来都不小,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面镇静如常,一面后背发凉,冷汗顺着脊椎滑。
外面的人似乎也发觉了卫生间里的异常,脚步声开始逼近。
千禧指节发白,剪发刀一点点挪上来,她猜测着敢入室抢劫八成是男人,地区男性普遍身高在一米八以左,那么胸口就在她自己的眉眼高度。于是咬紧了牙关,刀尖与之平齐后五指缓缓摸上门。
猛地,门被从外面拉开,剪刀就沿着门拉开的轨迹迅速向前。
她猜的没错,是男人。
这个高度,是他的肩骨。
只是男人的反应更快,刀尖攥在他手心里,朝后拉,千禧额头的青筋都迸起跟他抢,抢着抢着,林朽那张脸碎片化一点点拼齐后炸在她视线里,她才猛然卸了力。
惊吓还没从魂魄里抽走,她咽了咽唾沫,不自觉后退两步背部撞上墙,慢慢滑坐在地上。
林朽没见过千禧这幅样子,他缓缓蹲下,“早知道不吓你了。”
千禧的后怕这会儿才从心底涌上来,下巴止不住颤抖,“你故意的。”
“害怕了?”
林朽的大手即将抚上千禧的脸,后者躲开,“你说呢?”
“那就长长记性,自己一个人住,还敢不关门。”
“我没关门吗?”
“不然我怎么进来的?”
千禧确实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关门了,虚惊一场,她撑起身子,剪刀顺手捡起来,后返过劲儿又问:“你有我们小区卡?”
林朽抱着胸,“我上哪有去?”
“那你怎么每次都能进来?”
“蹭卡呗。”
不然呢?
林朽书包规矩站在沙发上,他朝着过去,千禧放好剪刀后重新洗了把脸,再出来时林朽已经拔了千禧的充电器,把自己笔记本的充电器插上了,脱了外套翘着腿,抱着笔记本开始打代码了。
千禧手心手背抹匀护手霜,在他屏幕上扫了一眼,“这是,写程序?”
林朽掀眼,“嗯。”
千禧坐他旁边,自然伸手,林朽把她手机递过去,千禧长按开机,动画播着,“你来我这儿蹭网啊。”
林朽指屏幕右上角,“没连你家wifi。”
“那你来干嘛?”话说的快,手机开机后她就知道他来干嘛了,二十三个未接来电,微信语音通话也有三通,她?讪讪?撇了林朽一眼,林朽用‘你也好意思问’的眼神回盯着她。
千禧躲掉视线,wifi密码给林朽发过去了。
借着密码中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是英文的点不是句号给自己圆了一下,林朽毫不留情说他知道,他会复制。
千禧嘁一声,“这是林乔一给你介绍那活儿?”
“嗯。”
“十万?”千禧当时就对这个数字挺震惊的。
“屁。她瞎报价,这项目没多复杂,收人一万多我都觉得自己心黑了。”
“哦。你说考完试要请几天假,是忙这个?”
千禧说完扯了个抱枕,双膝提上来,林朽先思考着嗯,“不完全是。”接着诧异她这个动作,“不去学习?”
“刚考完试,不想学。”
这哪里是什么理由,她都高三了,她平日里的学习劲头儿林朽是知道的,林朽现在的眼神也是根本不信她话的意思,以防他问起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了,千禧自己补着说:“刚才堵车,晃得晕,想睡觉了。”
她将林朽翘着二郎腿的那一条搬下来往自己这侧一捞,抱着抱枕枕上去,头部微微蹭蹭,寻了个相较舒服的姿势,抱枕在肘下,手腕搭在他腿上,然后闭上眼。
林朽一手空举,另一手抬起笔记本,跟个木偶似的由她摆弄一遭后,他还是想确认一下千禧此刻情绪的源头。来之前他电话轰炸千禧的同时也打给过林乔一,林乔一说,她跟千禧说了时宋的病情。
如果真是因为担心时宋的病,那此刻的千禧是说得过去的,但林乔一找千禧约球时的态度是说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