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离听了听,沉吟了一会儿,见花闲不再说了,他似乎不以为意,告退了,去了院子里翻地。外面的脚步声时而响如滚滚闷雷,朱离居然还能心无旁骛地蹲在泥土地旁,指尖捏了零星泥土,慢慢搓了搓,感受它的品质,琢磨适合种什么,怎么规划。
花闲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想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逃脱不了的她,似乎只能等着被宰的那天。
到了夜里,宫里的动静在渐渐平息了。
深夜大真宫殿的西五所寂静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静到极致,有时候一只小生物在枯草里动了动,一只夜鸟在枯树中飞了飞,那一点的动静都是那么清晰。
为了避免睡不着,而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花闲在西五所睡得很晚,三更才会去睡。
这时候,朱离都会留下来陪她,两人同坐在软榻上,就着一盏小油灯,做些简单的活计,不过朱离嫌光线太弱,总是劝阻花闲做活,说是费眼。
所以朱离总是拉着花闲说些闲话聊天,有时候,花闲会把一些梦中积累下的关于“谲力”、“元力”的经验教给朱离,朱离总是认真地听着,也不好奇花闲是从哪知道的,对此从不过问,好像花闲说什么他都信。
他无疑是个满分的倾听对象。
有时候,花闲就坐在旁边看朱离画符,看得出朱离尽力了,但毫无进展,但凡花闲能够想到的、安慰人的话,她感觉已经换着花样说了个遍。
朱离见花闲这样,还会笑笑反过来安慰花闲,他总说,“夫人,我好像有点笨。”
花闲总觉得孩子的笑容下面藏着懂事的心酸,怕孩子抑郁,便连忙岔开话题,聊些别的。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一些奇闻异事,事实上,朱离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他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总能去观察到对方的爱好,说别人想听的话。
朱离发现,花闲好像很喜欢听有些“吓人”的故事,虽然他不觉得哪里吓人。
但偏偏花闲又很胆小,朱离觉得她很“胆小,”但花闲并不觉得自己很胆小,她觉得像史嬷嬷、香云她们才叫胆小,她算是胆大的。
朱离见她每次说着说着,听着听着,整个人都会慢慢的、不由自主地缩进盖在身上的毯子里,到最后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头。她的身体的每一个处都在生动地诠释着害怕,可是她那双眼睛却睁圆了,聚精会神地听着。
朱离有些忍俊不禁,不由一笑,他自己都不曾发现,此刻的他笑得很放松,不同于往日惟妙惟肖表演的笑。
见他停下来,不说了。
花闲好奇地看着朱离,急急问,“然后呢?”
朱离讲的是一个勾栏里的故事,正说到有一回,一个叫做美兰的头牌失踪,几日后,有个恩客在勾栏吃饺子,吃到了一个古怪的东西,吐出来一看,越看越像一截人的小拇指。
另娶
朱离笑了笑,没有讲故事,而是问:“夫人,您冷不冷?要不要沏口热茶喝?”晚上不沏绿茶,但是可以沏一口杏仁奶茶。
其实冷冷的天气,窝在毯子里喝一杯又甜又暖的杏仁茶是很舒服的事,自从有了小厨房,她已经连续吃了几天宵夜了,今日便不想再吃了。
花闲:“今日不吃了,阿离,饺子里吃到手指,然后呢?”
朱离笑笑,继续把故事讲完了,这是百花楼真实发生的事,里面还有很多肮脏的细节和人性,他并没有讲。
故事讲完了,朱离又陪着她,确定她睡着了,才端着油灯出了房门。
左转,走进了隔壁一间更为清冷的小卧室,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半大的桌子,一个小箱子,不过里头干净整洁,被子铺的也是整整齐齐。
本来丫鬟和主子同睡一间卧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同室不同床,晚上也方便照看主子。
而朱离却不习惯和别人同室,他需要自己的空间。
床铺很冰冷,毫无暖意,他吹了灯,径直躺在了上面。
屋子里黑得如深海,就算有人进来也看不清里头有什么。
过了一会儿,屋内突然响起一些奇怪的声音,好似皮肉裂开,静静听,又好像有什么在骨碌碌转动,干涩的蠕动,却有粘液的水响声。
黑黑的床铺上,本该躺着人的地方,出现了几处红眼睛,这几个红眼睛分得很开,一看就不像长在脸上。
数量偏偏还是不对称的。
这些古怪的红眼睛透着非人的情感,它们向不同方向转动着,像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房间瞬间诡异,连温度都莫名地下降了。
床上的主人——朱离倏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带着浅浅的暗红,眼神冰冷没有情绪。
朱离微微凝神,看见了。
这是他的秘术——傀儡,他的第一个傀儡是李管家,李管家身上有他的蛊,如今是他的奴仆。
调动谲力,他可以共享到李管家的记忆。
李管家的记忆:
今天,秦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