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一路都平稳的玉舟剧烈晃动起来,几乎是那种要将整座船都掀翻过来的天塌地陷的大动静——我一时不察没站稳,额头磕在了柜角上。
没忍住“嘶”了一声。
其实修士的肉身是不这么容易受伤的,但我是特例,这具身体本就是个累赘,若无术法护身,很易吃亏。
要是遇见偷袭,或是别的什么危险状况,我身上所带的防御法器会自动为我拦住。但这种情况,又不伤及什么……就只能自认倒霉。
裴解意离我离得远,他第一时刻过来,却还是慢了一步。后续将我拦在怀里,有术法护身,倒是站稳了,任由玉舟晃动也不妨碍什么。
他的眼睛死死钉在我额头那块碰出来的痕迹上。
其实也就疼了一下,我没在意,心神都在这突然而生的变故上。皱着眉吩咐:“去看看外界发生了何事。”
裴解意道:“出血了。”
我此时才发现,裴解意扶着我的手指有些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补了一小段剧情卡点ovo
——
阿慈:你和舟微漪也是轮流陪惊雷长老作伴了。
惊雷长老:倒反天罡!!
蛟蛇
……出血?
我迟疑了一瞬,才意识到裴解意说的可能是我额上的伤口。
没什么太大感觉,就算碰出血也不严重吧——我下意识地想伸手摸摸看,被裴解意一下按住了手腕。
他嗓音干涩,像是有几分紧张。
“别碰。”
……不碰就不碰。
我心道。又开口:“不妨事,先去……”
裴解意说:“先上药。”
我房中倒是备着些外伤灵药的,却没想到裴解意竟也随身携带着伤药——还是玉髓膏这种药效奇佳的上品灵药。
玉髓膏可用以致命创口,有肉白骨之能,我也备上了不少。
但拿玉髓敷我额上这样小的伤口,未免小题大做,怕不是沾上就好了。
我心中颇为无言。即便我从小身体孱弱,有何风吹草动都不容忽视。孩提时甚至每日汤药伺候着,也不见裴解意这般风声鹤唳。
这点倒是和舟微漪很相像。
但看着裴解意那般郑重神色,仿佛我拒绝他,他能现在往船舱外跳下去的神情——还是不由自主被他牵引着动作,按在了床榻上。
玉舟依旧晃动着,裴解意施展的术法包裹住我二人,倒是不受影响。他洁了手,半跪下身,抬起手的高度恰好适合。先用药棉轻轻擦拭过额上渗出的些许猩红血迹,才用玉制小勺挑起一块玉髓膏,厚敷在那伤口上。
一阵冰凉触感传来。
并不疼。
裴解意看着那敷上药膏的伤口,似乎还不够满意。
注视着我的一双黑眸,像是深渊般透不出丁点光芒来。
“主人。”
我下意识“嗯”了一声。
“请容属下冒犯您。”
我还以为裴解意要做什么呢,微微侧过头看着他,目光略微疑惑。
反正裴解意不可能伤害我,我只催促道:“尽快——”
便见裴解意伸出手来,温热的指腹揉开了厚敷一片的药膏。他神情专注,像是在做什么很意义重大的事,略有细茧的指尖未带来任何不适,直到收回手时,我才略微感到有点不自然。
柑橘苦涩的香气也随之掠过鼻尖。
终于好了。
我刚想站起身,却见裴解意又很郑重地,给我那几乎已经看不见的创口,敷上了一块药棉,才用散发着药香的白缎细缠起来。
我:“……”
裴解意,你不要太离谱。
裴解意却是没什么表情波动,很正经地道,“好了。”
我脚下有些发痒,为自己先前一瞬的心软感到有些羞愧——我就该亲自将裴解意踹下船外才是。
不知裴解意是否嗅到了我耐心即将告罄的气息,此时又聪明起来。他和惊雷长老既为师徒,当然有特殊的联络方法,掐下一道法决后,空中便传来了海浪翻滚的拍打声,以及惊雷长老中气十足的巨吼。
裴解意询问生出何种波折,惊雷长老似乎一边应对着什么,一边还能抽出身来回话。
之所以玉舟巨震,是因为经过这片海域时,碰到了一只妖蛟作乱。
这蛟修炼多年,竟生出一丝龙气,本便是这修真界中棘手的大妖,再加之现在正于海域之上,是它的地盘,地势天成,助其威势三分,就更能想象出对方的来势汹汹了。
这也就是登仙宗之法器稳固至极,防御阵法无法被随意攻破;再加之有惊雷长老、舟微漪这样的大能护持左右,才能勉强稳住局势。要换成普通小门派的队伍,恐怕那些修士并无一战之力,就已经被吞了了事,做这蛟妖的进补之物了。
如今的情况看起来并不糟糕,因为此时惊雷长老还在骂骂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