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讲的内容,整个礼堂里就他俩听不懂。他俩往前凑什么啊。她负责闪耀,他们负责欣赏就行了。
坐在椅子上,七岁的小遥遥很安静地看着台上的女人,不吵也不闹。
这样的场合,她跟着妈妈参加过很多次了。更大的礼堂她也去过,她知道,妈妈在给这些哥哥姐姐讲科学。她现在没上学还听不懂,但等她长大了就能听懂了。
之前,遥遥都是自己乖乖坐着听,但今天旁边有爸爸了。
她凑到男人耳边,说悄悄话:“爸爸,你觉不觉得今天的妈妈很漂亮?”
周庚礼也捂着嘴,压低声音不打扰其他人,“爸爸觉得妈妈每天都漂亮。不过,她今天格外得好看。”
“yes! fascatg!”遥遥眼睛笑弯了,偷偷跟他耳语:“妈妈每次演讲之前都会穿好看的衣服,戴漂亮的首饰。我们挪威的家里,妈妈有大大的首饰盒子,她说以后都留给我。”
“不过后来,我生病了,医生叔叔说我不能受伤。她就不戴了,她怕划伤我。”
听着她的话,周庚礼再次抬头看向台上的女人。她今天没有戴任何首饰,不过作为所有人目光聚焦的中心,她本人比任何钻石都耀眼。
她这七年都是如此耀眼吗?
“爸爸,你什么时候去挪威啊?”遥遥晃着脚问他,“我带你去逛妈妈的办公室。妈妈的办公室靠窗,很大,里面还有我睡觉的小房间。”
提前她时,遥遥的神情总是很自豪。周庚礼笑着问她:“你常去吗?妈妈的办公室。”
“不经常。”遥遥想了想,“我和bente阿姨待在家比较多。如果bente阿姨放假,我也放假,妈妈就会带我一起上班。”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和妈妈去上班。因为每次去eirik叔叔都会给我小饼干和巧克力。他们管妈妈叫‘profesr’或者‘boss’,还有‘dtor li’!”
遥遥虽然还不能真正理解这些称呼的含义,但她能感觉到她妈妈是很厉害的人。她的同学都说过她妈妈很ol。她也这样觉得。
【成为你的妻子,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望着台上的李佩央,周庚礼想起七年前她的这句话。他不禁细思,如果她留下来,周围人会怎么称呼她。
留校的话,会有人叫她李老师;如果在他身边,大概他们只会叫她“周太太”。
他母亲是行长,也有自己的事业,但站在他父亲旁边,人们也多是称她为“夫人”。这是权力世界的规则,谁掌控谁就是主体。
他当时单纯地以为,她成为他妻子,就可以共享他的财富和地位。
可她想要这些吗?
隔着数排人群,周庚礼望着她,抿嘴轻笑,她从来都不稀罕来着。
他的世界,她看过感到无趣就走了;而她在挪威开辟的新世界,他还完全没涉足过。
他得去看看了。
另外,eirik到底是谁啊?怎么跟她们母女这么熟?
这事他不好多问女儿,她什么都告诉妈妈;他更不能直接问李佩央,他都旁敲侧击问过一次了,再问显得他狭隘。
但又一想到,他们目前还是合法的。周庚礼又觉得,是谁都行。反正合法的她只能有一个。
而他家央央从来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一点不担心。
他只是好奇而已。
报告接近尾声时,按照正常流程,会有提问环节。前几个学生问的都和专业有关。
最后一个女生,可能是研一,问她,要是实验总是失败,失败太多次,感到痛苦迷茫,要怎么调整心态?
这应该是最容易回答的问题了,几句励志鸡汤就能解决。
但台上,面对这个问题,李佩央却愣了下,停顿几秒,微微蹙眉对着话筒说:“我也不太清楚。”
场面一瞬哗然。
最后排,男人站了起来,他想更清楚地看清她。
可能是觉得回答有些敷衍了,她若有所思地又补了几句,“我没有为实验失败痛苦过。我也不相信苦尽甘来。这可能,嗯和我个人口味,不爱吃甜有关系。”
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算了。李佩央对她笑了笑,“抱歉,等我有了确切答案再回答你吧。”
主持人出来打圆场,小小插曲就在轰轰烈烈的掌声中结束了。
直到她走下台,周庚礼的视线都还追随着她。
他总说看不透她。不止是不能理解她的一些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