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江,就是大明税出之地,此地财货汇聚,也是银庄、百顺堂挣钱的地方,此处没有明面之敌,办事的道理与上江中江是不同的,属下将这里称为下江区。从扬州又往北延出运河,从扬州到徐州,运河沿线曾有流寇威胁,但近年来寇略渐少,特别扬州至淮安一带十分富庶,仍可隶属下江片区,过了徐州就离了南直隶,山东是东虏肆虐过的地方,从此往北的主要敌人就是东虏,属下将这里以北全部归属为北方区,以后要入河南、山西等处,也都归属于此。”
庞雨眼神在呈文纸上,但听得很认真,安静的等着江帆的下文。
江帆语调低沉但能听得很清楚,“属下议请将暗哨司按地域重新分派,划分为四个片区,上江、中江、下江和北方,侧重各有不同,每区设暗哨司主管一名,统管区内暗哨司事宜,并兼管区内漕帮,其区内又可再分数区,按不同事项就近处置,如此调派灵活,不至误事。”
“这类似九边分镇,蓟镇之中又有东、中、西三协防区,确实能更快处置。”庞雨没抬头直接问道,“那对这四区主管人选,司内可有谋划?”
“属下首要举荐阮劲,阮劲是桐城旧人,办事稳妥之中又有英敏奋发,入暗哨司之后主理反谍,西营复叛之际,卢鼎自襄阳潜逃,阮劲在纷乱中逮拿卢鼎立下大功,属下以为论功当升任暗哨司副把总,仍主理反谍事宜,兼任上江区主管,并兼上江漕帮帮主。”
庞雨眼神仍在呈文纸上,没有任何赞同或反对的意思。
江帆眼神转动一下小心的道,“北方区可用现京师站主事,就是大人识得的张麻子,此人出身桐城快班,为人勤奋可靠,属下举荐他任北方区主管,兼任运河漕帮帮主。下江区富
庶之地,又与银庄、赌档多有牵涉,需正直持重之人主持,司学学正袁正可以胜任,兼任下江漕帮帮主。”
庞雨眼神抬起看着江帆,“那原来南京站的徐大耳又作何安置?”
江帆迟疑一下道,“原南京站徐主事历练已久,正可转任司学教授实务。”
庞雨眼睛眯了一下,短暂的安静中,江帆手脚僵硬。
终于听到庞雨的声音道,“那中江区谁来主管?”
江帆松一口气,稳稳心神之后道,“下官举荐自己。”
庞雨失笑道,“那岂非大材小用了。”
“这也是属下一点私心,想在安庆总署当值,顺带就把中江管了,年来在外边奔波久了,也想多在家里呆些时日,特别去年又娶了一房小妾,娶来就出门这许久,模样都要忘了。”
庞雨哈哈笑道,“如此说来本官连大妇的模样也要忘了,看来也该多在家呆些时日,这是人之常情。”
后面的庞丁也跟着笑出声,江帆全身都放松下来,赔笑了一下道,“方才是说笑了,其实属下自己留在中江附近,也是近来反复思量的。”
庞雨有点好奇的道,“这又是何计较?”
“属下一向喜欢在各处部署哨站,每每部署完成一个哨站,银庄和船行就能跟着有来,心中那种欣喜,就像帮大人开疆拓土了一般,就为着这么点欣喜,每次部署哨站都要亲力亲为。”
庞雨面色柔和,将那呈文纸放在茶几上不再看,往后靠在椅背上专心听江帆说话。
“但部署完成之后,属下却疏于管教,用人也多有失察,暗哨司的长蛇阵笨拙臃肿,中间出了不少错漏,也出了不少败事的人,属下最近反思,暗哨司不能光按营伍管,还要按着衙门管。”
庞雨法,由各区主管自行部署便可,属下既任把总,应管全司之事,管好这长蛇阵的大局。尤其要先弥补之前各项错漏,有些错漏还十分要紧,比之开辟哨站更需要属下处置,今年以来屡次发觉各处漕帮贩私牟利,且在沿江各城开张赌档青楼,与地方争斗中发生命案十余起,而致地方衙门暴怒,地方便有人来争夺码头,银庄船社也受牵连,如此对暗哨司正业不利,漕帮一切行事应回归正业,以安庆营大局为重,这是小人要办的第一要务。”
庞雨继续点点头,江帆接着道,“之后还有些事,虽然牵涉的人不多,但是根上的要紧事,譬如安庆府城银庄分号,这里管着发陆营兵饷,是要紧的地方,暗哨司发觉一件震怒之事,安庆营近年征募江北各地流民中,有大约三成为单身来到安庆,其中有数十人在历次战役阵亡,其并无家眷留存,但银庄账目中余钱却被人冒取。”
庞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江帆语气凝重的道,“如此重大的事项,原本应该及早上报中军书房,但其只牵涉数十人,总署的人拿不准主意,就是差了方才说的得力之人,以致此事留存总署,一直等到属下返回安庆才得知,其间不知又有多少阵亡将士资财无存,这也是暗哨司臃肿迟钝表征。属下知道此事是银庄中一些人私下犯事,也必定有军中人牵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