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把报社的工作吐槽了一遍。
他担任实习责编,每当一些引起讨论的社会新闻要过稿,必须抄送好几个有关单位,要得到全部的批复后才能刊发。如果要发电子刊还好一些,毕竟电子版本发了也还可以在线修改,实体报纸一发行,就一锤定音了。好在他在实习岗的最后这一篇,还是顺利发了。
这些类似的吐槽,他这段时间对薄韧吐过好几次。
“真有点想念以前给公号写稿的那段日子,”杨樵道,“那账号现在也基本废了,之前没觉得,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可惜,我们耗费在上面的心血还真不少。”
他在大厂新媒体运营部门实习的时候,才得知自己能拿到那家的实习offer,很大程度得益于他曾是那个公众号的第一主笔。
前辈们告诉他,原来有不少从业者也都在关注他们那个账号,那一年多的知识内容产出,对同行们来说,有着非常积极的参考价值。
不过杨樵相信自己有能力做出更优秀的内容,道:“还是要朝前看,任何时候都不能走回头路。”
“我也不明白,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薄韧道,“接下来要怎么样,再给大厂投简历吗?”
杨樵说:“我想先休息,马上要元旦了,过完年再说吧,毕业答辩也还得好好准备。”
薄韧又问:“钱够花吗?我还有几千块,在家也花不着,都转给你吧。”
“不用,”杨樵说,“我稿费还剩不少,躺半年没半点问题。”
“嗯……”薄韧忽道,“有钱也千万别给我买球鞋了,我又不是蜈蚣,我妈收拾我鞋,都说我好几次了。”
杨樵笑起来,说:“早就说好了啊,有钱就给你买鞋,我说话一向算话。”
两人一时又安静了,想起了许多。
薄韧人生中第一双正经足球鞋,是薄韬给他买的,他本来就很不舍得穿,后来哥哥不在了,他就把那鞋刷得很干净,装在了密封袋里。
杨樵去他家里玩,也看到过,那鞋被他藏在衣柜的最里面。
杨樵曾看到过一些心理学家对于恋爱心理的讨论:
很多成人寻找爱人,实质上是在给自己的童年缺失,寻找代偿。他们从爱人身上汲取成长路上一直渴望得到,却由于种种原因,没能得到的那部分情感。
小时候的薄韧想从父母那里得到“偏爱”,哥哥在的时候,始终把他当一个半大小孩。
杨樵不确定薄韧是不是因为这些,才“喜欢”了他。
但他甘愿尽己所能,成为薄韧想要的一切角色,永远偏爱薄韧,永远把薄韧当作一个小孩。
他觉得他和薄韧永远谈不了一场真正的恋爱,也没有什么不好。
像现在这样,他和薄韧就这么安静纯洁地抱着彼此,不需要亲吻,更不需要做爱,也再不需要提起那些话题。
他们就用这种纯粹朋友的关系,长久地相处下去,没准就是两个人都最舒服的形式。
“晚上吃火锅吧?”杨樵提议说,“我请客,来庆祝我实习结束。”
薄韧说:“我出去买菜,回来在家吃。”
杨樵难得提出了反对意见,说:“我不要,把房间搞得全是味道,我要出去吃。”
薄韧:“……”
杨樵这时终于察觉到了,他回来后碎碎念了半天,薄韧一直就有点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他抬起头看薄韧。
薄韧枕在枕头上,垂下眼睛看他。
从薄韧这个角度看过去,趴在他身上的杨樵只仰着半张脸,大眼睛,长睫毛,小而圆的脸蛋,一个很好看的……也很正常的男孩。
杨樵觉得不对劲,慢慢爬了起来,侧身坐在一旁。
薄韧也起了身,脸上有点尴尬,又有点心虚。
两人都坐在床上,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了?”杨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听到……”薄韧道,“你的两个室友,在议论你。”
他今天来得很早,把杨樵的衣服洗了,又拖地、擦桌子,把房间里收拾的窗明几净,无事可做,就躺着玩手机,等杨樵回来。
打游戏到傍晚,冬天天色已经黑了,外面有人说话,是那两位室友回来了,他们看杨樵房间没开灯,以为没有人。杨樵每天最早也要九点后才能到家。那两位同学是同个专业,两人比较熟悉,站在客厅里随口聊了几句。
本来他们是在聊校招和导师的事,其中一位今年参加了研究生考试,做题的感觉不太好,想提前找导师聊一聊。
薄韧也不关心人家,只打着自己的游戏。
但那二位的话题,从考研失利,忽然聊到了:
“哎?他今年考研了吗?”
“没有,都进头条系实习了,考不考研吧,意义也不大。”
薄韧听到这句,从具体信息上判断,他们所说的“他”,很可能是在指杨樵。
于是他打着游戏,随便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