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奔涌。
“轰隆——”
巨浪破空而涌,瞬间打落, 迷雾已消散,四顾尽是涛浪,刹那之间, 她已身处汪洋,淹没在幽沉的黑水之下。
曲砚浓走遍五域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她逆着黑水,向上方游了一段,想去往水面之上看清全貌, 可这黑水似乎无穷无尽,永远也游不出水面。
“轰隆——轰隆——”
无休无止的喧天巨响,摇山撼海般的震颤。
她感到头皮发麻。
这很不寻常, 这种动静听起来吓人,但根本伤不了她,她又为什么头皮发麻?像是一种长期习得的本能?
曲砚浓回顾这一生,想不通是有哪一刻能习得这种窝囊的本能。
她好像也没有怕过什么吧?
不知怎么的,她又开始觉得这一切很熟悉了,然而怎么也没等到签筒里的最后一支签掉落。
谁也没法给她答案,甚至给不了她一个水面,于是她又往下潜,越过一重一重的巨浪,周围完全没有灵气可以补充,灵力消耗又快得完全不合常理,连她也感到吃惊。
她算不出自己下潜了多久,但已久到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灵力其实也还不够多,某一刻她停了下来,向上望了一眼。
在始终穿不透的黑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抹青绿,很朦胧,像一大片水藻。
曲砚浓盯着那抹青绿色看了很久,琢磨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直到某一刻灵光一现——
那是她设下的青穹屏障。
于是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究竟是怎么设下了青穹屏障。
“滴答、滴答。”也是这样的水声里。
也是一片黑暗之中。
天穹在她面前破碎,虚空裂缝延伸到她身前,吞走周围的一切,四下无人,只有她神情漠然麻木,像是缝一块永远缝不好的布,填补着一道又一道不知怎么冒出的裂缝。
无尽的黑水在她身后轰隆奔涌。
夏枕玉和季颂危偶尔会来轮换她,但他们都有这样那样的事,加起来也不及她修补得久,最终总是她孤身在奔涌的黑水之上,无望地填补着永远填不完的裂缝。
有一天,她也厌倦了这无尽的针线活。
耐心本也不是魔修的特质,不耐烦才是。
她需要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甚至剑走偏锋、只能逸一时也行。
于是她选取了她曾经舍弃的办法。
她发了个誓约。
“我以道心为誓,舍弃百年寿元,立下屏障,使此后靖平,无有天倾地陷之忧。”
一百年的寿命对她来说微不足道,只要她没有陨落在道心劫中,她的寿命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因此她说得眼睛也不眨。
不出意料,这誓约根本没成,虚空裂缝在她面前狰狞地吞噬着,像是一张咧开的嘴,无情嘲笑她想用芝麻换真金的美梦。
她既不意外,也不失望,把筹码换成了两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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