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祁遇白低声道,“我知道你是最有耐心的。”
他们之间很多话早已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彼此已经是最懂对方心意的人。这是一种长久的耳鬓厮磨形成的默契,也是两个性格互补的人天赐的契合。仅仅只是简单而含蓄的两句话,就已能抵得过千言万语。
曾经有人跟林南说过,在爱情里可以轰轰烈烈但不能倾家荡产。或许这个人是对的,但他还是选择按自己的意愿行事。每一份爱情都值得豁出一切,每一个深爱的人都配得上一份全心全意,这不是愚蠢也不是奢侈,这只是等价交换。
他全心全意地爱祁遇白,所以才能换来一份同样纯粹的爱。一个是呼风唤雨的总裁、一个是默默无闻的龙套时是如此,一个是重伤未愈的病人、一个是声名鹊起的演员时同样如此。没有人能规定爱情究竟应该是什么模样,应该发生在怎样两个人之间;更没有人知道外界看来极不搭调的两个人,骨子里有多相配。
“林南。”
祁遇白的左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慢慢搭在了他手背上,就像过往无数次一样。
“你想不想听我说那三个字。”
这个人总是这样,想做什么总是端着一副总裁的架子,非要问出来,让你自己讲,你很想要、很想听、很想他留下来,然后才会摆出一个勉为其难的模样满足你的要求。
林南想了想,望着他月光下的侧脸说了两个字。
“不想。”
祁遇白下一秒就表情一僵,似乎完全没想过会收到这个回答,数秒后才慢慢道:“你不想?”
“现在不想。”林南微笑起来。
“我要你主动说。每次都是我追着你跑,即便是你不对我也会轻易就原谅你,‘对不起’你也不讲,‘重新开始吧’你也不讲。以前的事过去就算了,反正……反正也是我自己不争气。但是这件事不同,这三个字很重要,我不许你敷衍了事。”
房间里默然片刻,祁遇白终于笑了出来。
“好吧。”他说,“不过你刚才说得不对,其实我跟你讲过对不起。”
林南一怔:“什么时候?”
“我把你从汽车影院带回来,你发着烧,一个人睡在主卧的那个晚上。我看着你,心里说了好几句抱歉。”
今晚的月光比那晚要美得多。可一想到当时的痛苦难过,林南还是忍不住收紧了手。
祁遇白仍然闭着眼,顿了许久,才说:“不过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即便我们吵架,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动手挥拳头,我也不会再把生病的你一个人丢在家里。”
林南眼泛泪光噗嗤一声:“谁会和你动手挥拳头……”
“这很难说。”祁遇白的语气正儿八经,似乎认真考虑过这么一种可能性。
“去年有一天章弘来上班,下巴破了一条口子,颧骨还肿得老高。我问他,他说是老婆打的。”
他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把下属卖了,在自己“老婆”面前。
林南听得嘴巴大张,忍不住又凑得更近:“真的啊?他老婆这么凶?完全看不出来他是那种会挨老婆打的人……”
祁遇白顺着摸了摸林南的手背皮肤,带着点儿心有戚戚的意味。
“人不可貌相,据说是因为他忘了结婚纪念日。”
“那的确……的确是不太应该,不过也不能打人……打人不对。”
“你说得对。”祁遇白表示由衷赞同,“我们尽量还是不要动手。”
“嗯嗯,我不打你。”
意见达成了一致,林南也被祁遇白忽悠得忘记了刚才那么一点点伤感,就这么十指紧握睡着了。两道放松的呼吸渐渐重合,在这星月微光之中宛如最轻缓悠扬的催眠曲。
狂风不终朝,骤雨不终夕。属于他们的恶劣天气,也许终于过去了。
三个月后。
酷热难当的盛夏已经结束,y城的人全都像当初盼春暖一样盼一场雨,散一散这个城市里积下的余温。
但也总有不喜欢下雨的人,比如祁遇白。
今天是个有些特别的日子,章弘一家、欧灿跟男朋友在祁遇白的邀请下来到他在郊区的别墅,参加这场名义为欢送夏天离开的聚会。来的人只有小辈,白韶容因为去国外探望老公无法到场,至于祁仲辉,他收到了祁遇白的邀约,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来。
对了,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因为一纸遗嘱正式宣告缓和。
遗嘱是祁遇白还躺在重症监护病房时祁仲辉在律师的见证下起草的,并且已经公证。里面言明,如果父子俩都还在这世上好好活着,没有任何一方丧失民事行为能力,那么祁氏就仍由祁仲辉主理;如果祁遇白不幸无法从重伤中恢复,那么祁仲辉百年之后祁氏将变为慈善基金,由专业资产管理者负责打理;而如果祁仲辉走在了祁遇白前面,那么他在祁氏的位置将由祁遇白继承。
这封遗嘱的意思,当然就是祁仲辉还认这个儿子,只不过他活着一天祁氏就还由他自己打理,等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