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代表着事情不会那般简单。
“父王,之所以将薛扬唤过来,是想向您确认这两件相关之事。”秦元君缓缓开口,看着和亲王青筋爆出的额头,状似镇定,不紧不慢地道,“一是,薛长城是否真犯下叛国之罪,死于畏罪自杀?二是,十八年前元贞皇后产下太子,派遣东宫宦官和女官护送太子前往西北,在太子安全抵达您的封地之后,所有宦官和宫女却病死在西北,您如何解释?”
秦元君黑眸深沉,镇定中饱含着坚毅,和亲王脑中轰然一响,脑海中莫名地拂过从前的剪影,那人的音容相貌,不断开始与眼前之人重合起来。
像,实在是太像了。
和亲王不得不承认,秦元君比空有薛长城外壳,行事却云淡风轻的薛扬,更像当年的薛长城。
那样一个坚毅不屈,不屈不挠,顶天立地的男人。
秦元君话都说到这份上,便代表着他已知晓真相,和亲王眼中闪过疲惫,曾经高大的身躯逐渐弯了下来,如同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秦元君眉尖蹙起,心中升起一股心痛之感。
“是,你将我唤来此地,应该是猜到了罢?”和亲王坐倒在椅中,自暴自弃地苦笑一声,心道,秦元君终究是知道了。
秦元君实在是太过聪明,不仅仅继承薛长城心性和品质,还不像薛长城那般死心眼,能够败在这样的养子手上,和亲王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秦元君心脏砰砰直跳,和亲王这是……亲口承认他秦元君的父亲,原来是薛长城?
薛扬转过头,一双清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秦元君,好似要在他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秦元君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喉咙发痛,张嘴说道:“父王……”
他这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而且喊错了称谓,秦元君咬咬牙,尤不死心地问道:“皇叔,所以我应该是……薛长城的儿子?”
和亲王阖上双目,微微点了点头:“是,你是他的幺子。”
薛扬霍地转过身,眼睛发亮,头一次语无伦次地说道:“原来你真是我那二弟。当年我初次见你,便觉得你的年龄正好与我二弟相仿……你的真名应该唤作薛致。”
薛致……
秦元君眼前一片迷离,脑子也乱成一团浆糊,所以他真正的身份是薛长城的幺子,薛致?
这个名字离他实在太遥远,比听说他是宣德帝的嫡子,还要令他觉得飘渺至极。
秦元君开始莫名地抵触起来,就好似当年,他讨厌自己是宣德帝儿子那般,他宁愿自己是莺儿的儿子,至少,他的心里只有前程和温良辰,没有恁多的天下百姓,更没有为父沉冤昭雪的责任。
“既然你们兄弟二人在此,我要向你们说一声……抱歉。”和亲王站起身,突然颤颤巍巍跪倒下去,令秦元君吓得跳起来。
和亲王抚养了他十六年,在秦元君心里,即便和亲王再如何对他冷漠,再如何疏远,和亲王永远是他的父亲,和亲王的父亲形象,已经深深固定在他的心底。
秦元君迅速奔至和亲王身前,抓住他的手臂,皱眉道:“父王,你起来。”
“不,我不起来。”和亲王吸了吸鼻子,眼中慢慢溢出泪水,“是我的错,是我的犹豫,害死薛将军全家,你们要杀要剐,便冲着我来罢。”
“父王,你站起来说话!”秦元君顿时急了,他同样跪了下去,“父王,你未说清楚前因后果,我如何判断?即便你致歉,我也不知该如何原谅你。”
薛扬走至秦元君身边,抿抿唇,冷冷清清地道:“兴许他的确有做得不对之处,让他跪着罢。”即便和亲王有无数苦衷,可是,和亲王害得年幼的他流落街头,差点被抓去当军奴,让他很难原谅。
他已出家,可以放下,但是,不被原谅却永远存在那里,不会消失。
秦元君对于这完全不通人情的大哥,顿时好一阵无语,他又转头看向和亲王:“……父王,起来说罢,你若跪着不愿起来,我便与你长跪。”
“元君,你又是何苦呢?”和亲王无奈地道,“我始终无法将你当儿子看待,就连亲侄子都不行……我对不起你,是我过不去自己那道坎。”
边说之时,和亲王已经站起了身,薛扬始终一言不发,看着秦元君与和亲王交谈。
经此一役,秦元君与和亲王之间的关系,居然诡异地被拉近些许。
和亲王脸上依然挂着少许尴尬:“你们兄弟二人无事,想来薛将军在底下,也是含笑九泉。”
真相已然明了,如今,令人疑惑的是其中缘由,秦元君问道:“还请父王解释,为何你会以我替代真太子?那么,真太子又去何处了?”
和亲王解释道:“明……不,元贞皇后不愿儿子再争抢皇位,特地令宦官传信于我,让我假传信于皇兄孩子暴毙,再悄悄送走,皇兄却对这孩子十分重视,派来暗使御司之人监察。靖远城破那日,薛将军将你交给我手上,我一带入府中,送孩子的宦官和女官便至,暗使御司的人后脚跟便跟上了,情急之下,我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