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令整个花圃都失了颜色,她复又回过头,施施然离去,空留秦宸佑一人在原地。
“良夏……原来二姑娘叫良夏。”秦宸佑喃喃道,傻傻地抬起头,望着温良夏离去的方向。
温良辰看得实在无趣,见秦宸佑还干站着,便懒得再看,她随即转身,猛然一抬头,整个人却被笼在一团阴影中。
“唔!”
“表妹噤声!”
秦元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前,温良辰瞪大双眼,正想尖叫,却被他伸手捂住嘴。
“何人?!”秦宸佑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面色一僵,心中大叫不好,登时便大步迈了出来。
秦元君一把抓住温良辰的右手,将人飞快地往反方向拖去,寻了一片茂密的草丛,先将温良辰塞入,随后自己也蹲了下来。
秦宸佑走出小路,在大石旁绕了一两圈,左顾右盼之时,发现路拐角处丫鬟打扮的鱼肠,他犹犹豫豫上前去问,鱼肠向他行了一礼,镇定自若道:“表少爷,奴婢去后院取纸钱回来,您是寻不着路了吗?奴婢带您去前院?”
鱼肠方才给温良辰把风,见秦元君来寻温良辰,考虑到二人相熟,便未多作阻拦。如今,看温良辰的模样,是想躲着秦宸佑,她身为婢女,为主子引开他,实属分内之责。
“好。”秦宸佑又转过身,四处扫了一圈,还是没瞧见任何人,便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跟着鱼肠离开了。
温良辰长吁一口气,抖掉脑袋上的叶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胸脯,道:“表哥,你可吓坏了我。”
秦元君顿时哭笑不得,他从下人口中打听到温良辰的行踪,沿路而来寻她,却见小姑娘站在大石后偷听,本想过去打招呼,谁知她反应如此剧烈,差点暴露二人的踪迹。
他拉着温良辰从草丛中走出,又拾掇干净身上的碎屑,方仔仔细细瞅向她。
小姑娘一个多月不见,秦元君差点认不出她来。温良辰原本胖嘟嘟的脸颊早已凹陷下去,下巴尖得能戳死人,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一身麻衣孝服挂在她身,显得人如同纸片般,好似一阵风刮过来,便能将人给吹走了。
秦元君下定决心来瞧她,心中还做了不小的心理斗争,如今见温良辰可怜成这般模样,二人之前的误会早已被吹至漠北去了,哪里还有半分不适,皆数化作心疼了。
本以为重逢相聚,便是感情和好之日。
没想到再见之时,她却遭逢人生大变,可叹老天狠心,竟让善良的姑娘,受尽恁多苦楚。
“表妹,你……无事罢?”秦元君垂下头,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眼底露出浓浓的疼惜之色。
温良辰瞧他神情,以为他同情自己丧母,心中顿时一暖,冰冷许久的身体,逐渐回暖,犹如泡入温水池子。
前来吊唁母亲之人,表面虽哭得撕心裂肺,眼底却少有真实情感,而此时,她却能确定,秦元君是真心为她母亲伤心,真心在担忧自己。
温良辰摇摇头,嘴角艰难地勾起,露出一丝若有若无淡笑:“表哥莫要担心,我会好生活下去。”
瞧她那副明明脆弱,却要装出坚强的模样,秦元君神情一黯,心中刺痛莫名。
幼年失母和少年失母,概念完全不一样。
秦元君每年虽伤及亡母,好歹连人都不知长何模样,哭几下便好了,而温良辰这种,是结结实实的失去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