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并不觉得如何。
李太后眉眼中满是忧色,故意叹了一口气,道:“也是,你父亲膝下仅你一个女儿,哀家却还有两个儿子,你家去罢,每月记得递牌子,来瞧瞧哀家。”
二人一言一语间对答如流,可真正的对话却盖在袖下。
温良辰的小手指在李太后掌心写写画画,简略地写下昨日与林女官所见所闻。
温良辰正抬头瞧李太后的神色,谁知她身子忽然一颤,双目圆睁,好似被谁掐住了脖子,急促地道:“你忘了此事罢!快走!”
李太后的眼神逐渐浑浊,在仅剩最后一丝清明之时,她一手将温良辰从榻上推下,又飞快地往后一缩,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尖叫:“哀家什么都不知!”
温良辰冷不丁被猛推,侧身滚下榻,滚了两圈停下。她心中巨震,为何,为何此事会引发外祖母的癔症?!
她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人还未爬起来,珠帘外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名女官极快地从旁掠过,展身扑向榻侧,双手往前一探,将李太后死死摁在榻上。
“来人,送药来!”女官回过头来,对着后方宫女们吩咐道。此人为最殿中位高者,施令调度间颇有威严。
温良辰觉得对方眼生,她犹自记得,只有死了的林女官和吴女官才是李太后的心腹,这位女官却从未出现在李太后身边。
“放开我!走开!”李太妃浑身抽搐,双手乱抓,状似疯魔,发病当场极为可怖。
她面露狰狞之色,眼底已然一片浑浊,见人凑来便咬,那女官见状,嘴里说着“得罪”,伸手抓过一团棉布,塞入李太后口中,又和几名宫女合作,用布条将她给捆了。
殿内宫女和太监乱成一片,来来往往,等李太后安静之后,又强行撬嘴灌药,或是推拿按摩,温良辰在旁看得泪水涟涟,终是忍不住跌跌撞撞离去。
她独自一人从内殿出来,待行至门槛边,那名引路的太监适宜出现,低眉顺目地问道:“郡主可是要回去?”
“是,劳烦这位公公带路了。”
她抬头看着殿外灰蒙蒙的天空,一颗心也同那天色一般,笼上一层惨淡的阴翳。
宣室殿。
宣德帝一身常服坐在龙椅上,垂头俯视下方跪倒在地、如山般的高大男人,他神色冷漠如冰,黑沉的眸中却好似燃着一团火焰,熊熊的怒意仿佛要冲破而出,席卷燃烧世间这一切。
“秦世勋!你好大的胆子!”宣德帝胸脯剧烈地起伏两下,猛地一拍龙头,铁青着脸,吼出声来。
和郡王身子一颤,旋即又垂下头,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他颤抖的声音中,充斥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愧疚:“臣弟,臣弟请求前往封地,求皇兄成全!”
宣德帝嘴角下抿,脸颊边出现一条浅浅的法令纹,宣告其已经濒临暴怒的边缘。
望着执拗的和郡王,宣德帝无力地埋下头,声音携着一股难掩的失落和痛楚,沉痛出声:“你,可是怪朕没有答应二皇子的要求,先救下皇妹?”
和郡王依旧虔诚地垂着头,嘴里却说着令人想要撕心裂肺之言:“臣弟不敢。”
接下来,便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和郡王宛如一尊雕像,执拗冷硬,不动如山。
宣德帝抿唇不语,眼神幽暗,沉默得可怕。
“对,你并未猜错,那箭,的确是朕下令放的。”宣德帝咬牙,蓦然开口。
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坦然承认此事,和郡王紧咬下唇,浑身犹坠冰窖。
宣德帝咬牙切齿,眸中渐渐溢上一片雾气,他指着和郡王,眼眶微红,失声吼道:“朕又何尝,何尝不愿皇妹好生活着!但是,二皇子狼子野心,谋权篡位,朕乃是一国太子,断无戏言!“
“国无儿戏,若朕答应他修改诏书,你让朕今后如何处之!”
和郡王不应声,忽地倒下,以头触地,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闷响。
“臣有罪,臣对不起皇妹,请皇兄成全。”
随着时间流逝,和郡王额头下的那片地砖上,赫然出现一小片血印,血迹红得妖艳,反射着奇怪的光泽。
宣德帝嘴角抽动,不忍地侧过头,垂下的眼眸中,其情绪如暴风般汇聚于一处,刹那间轰然散开,宛若易逝的烟花般,终留下一道道冷寂的残烟。
“好,朕答应你,你自去西北罢。”
宣德帝肩膀搭下,无力地倒在椅上,仰起头,轻声开口道。
和郡王眼角溢出晶莹,依旧不敢抬头看他,沉声道:“多谢皇兄成全!”
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一股古怪的磨耳之感,刺得人心脏生疼。
“朕不日后便封你为和亲王,由郡王府搬至亲王府,你家眷不必跟去边关受苦。”
宣德帝轻声开口道,疲倦地挥了挥手。
和郡王双拳紧握,不过片刻,又松了开来。
他深吸了一口泛着血腥味的空气,又伏下腰,解脱般磕下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