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禁阴沉着一张脸看鹰司。鹰司缩了缩脖子,说:“当我没问。”他仔细看着杨禁的表情,杨禁又低头看着那个板子,脸上没有表情,但是眼睛中却是无限的深沉。
鹰司已经不是曾经的小孩儿了,他经历了那么多,懂得情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他试探性地问:“虽然接受这种事情很难,但是,你不喜欢一羲么?”
“谈这种问题,有意义么?”杨禁说,“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发展成那种关系。”
“为什么?”鹰司问,“他不是人,你也不是人,难道你们之间还要存在鄙视链么?”
“不是这个问题。”
“你现在像是在随便找理由。”鹰司说,“杨禁,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杨禁坚决说道:“没有。”
“你真的是个很没意思的人!”鹰司不耐烦了,“你出门之前没照镜子么?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而且要不要我把你看到那个金属板时的状态录下来给你看啊?你浑身上下都写着‘时一羲’,难道还要出来骗人么?你当我还十六岁?”
“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鹰司。”杨禁解释说,“他对我确实有特殊的感情,如果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无权干涉。但是他对我有很强的影响,他离我越近,那种影响就越强。我以为他被关起来一切就结束了,可惜没有。我要怎么解释这件事?鹰司,你没经历过我曾经历的事情,你也不懂意识不属于自己是一种什么感受。他说他被关起来的时候一直在想我,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跟着他一起痛苦,我不受控制自己控制,你知道么?”
鹰司听着杨禁讲完这番话,说:“等等,有件事情你是不是不知道?”
杨禁问:“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要把一羲关在那个金属打造的堡垒里么?”鹰司说,“因为人们害怕他的能力。他的能力不光是他身体上的力量,更多的是来自于他的大脑。人们也害怕被他随意控制入侵,所以,他们找到了那种特殊的金属——可以完全隔绝一羲的脑波。他就算蹲在里面想你一万次,你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的,你不知道么?”
杨禁的表情有些凝固,随后他不相信地说:“这不可能。”
“他们实验过很多次了。”鹰司说,“人类科学这么不值得相信么?”
杨禁说:“那我感觉到的又算什么?”
“还能是什么?他想你的时候你恰好你也正在想他,仅此而已。”鹰司夺过了杨禁手上那块金属牌子,举在他面前说,“这个宇宙中竟然真的存在一种没有办法分清楚‘喜欢’和‘被控制’之间的区别的生物么?你们到底哪里比人类高级啊?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在宇宙的什么角落里了?他走得远远的了,难道你觉得你自己自由了么?”
自由?
这个词猛然浮现在杨禁的心里,让他觉得陌生。那是他很久未曾有过的感觉了,他所向往的现在成了他所恐惧的,因为每当想起这个词,他就会觉得心中无比压抑。有一个更重的词压在它上面不得动弹,那是一个人的名字。
他走了,杨禁没有快乐也没有自由,他只觉得痛苦。
“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想过这种事?”鹰司说,“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
杨禁好像陷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完全没有听到鹰司的话。
鹰司继续说:“是不是你的感情构造跟人类完全不同啊?可我之前也没发现你有什么情感缺陷呀?为什么唯独在这种事情上这么弱智?难道你是真的特别讨厌一羲么?如果是的话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不过我觉得不像诶……”
“我不讨厌他。”杨禁低声说,“我只是……没办法面对他。”
“麻烦。”鹰司无奈地说,“不过说这些都没用了,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根本都不需要面对他了。”他把金属板丢给了杨禁,“当个纪念品吧。”
杨禁没有接住,掉在了地上。鹰司惊讶,杨禁竟然会犯这种低级失误么?只见杨禁慢慢地弯腰将那个金属板捡了起来,擦了擦上面的土,又发呆似的看着。
“你走的时候不用告诉我们。”鹰司忽然说,“没有人愿意知道这件事。”
杨禁问:“为什么?”
鹰司嫌弃地说:“我发现你真的是变弱智了诶。你走了之后肯定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回来,可能都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以这种时间维度来算,分别最后一面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知道我的生命有多久,但你的生命一定很长很长,那个时候世界上也许已经没有我们了,所以,为什么要刻意加深分别的那个时刻呢?”他说着说着,表情变得严肃,“杨禁,你知道这五十多年对于人来说是什么么?虽然人的寿命延长了很多,终归是有尽头的。五十年占据了人生很长一段时间,我现在回忆起来,好像是一眨眼就过去了,可是,白医生他们确实是在慢慢变老。再过几十年,他们终将会面临死亡。哲学上说,人向死而生,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为了死亡。我觉得人和人的关系也是这样,从相遇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