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是什么?不屑一顾又是什么?”时一羲笑了一下,“有什么分别么?抱歉,我不太懂。”
官锦城问:“你会笑?”
“会。”时一羲说,“前一段时间学会的。”
官锦城沉思了片刻,问道:“那么你笑的时候,心里有什么感觉?”
“也没什么感觉。”时一羲诚实地说,“以前我大概知道,笑的时候是快乐的感觉,但是现在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当初设计你的时候是按照人类大脑的分区进行设计的,彼此之间有关联和互动。现在看来,你可以关闭或者开启任意一个区域性功能,而他们彼此之间不受任何影响。”官锦城自言自语。人类是个复杂的机器,感情作用于表达会有多种多样的组合,快乐时会笑,有时难过也会笑。同样,哭也并不一定代表着悲伤,也有喜极而泣的情况。但归根结底,再冷漠的人类也是会受情绪影响的生物,只是比重不同而已。
但对于时一羲而言,他只是知道那些字眼的意思,也曾今一度明白过那些感觉,但是官锦城在强行重置他之后,他的大脑里选择关闭的一些区域。
记忆还保留着,但是那些记忆对时一羲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他不会再有任何情感上的共鸣了。
神性与人性最大的区别在于,神没有感情,缄默不言。
“这样也好。”官锦城看着时一羲,低声说,“情绪对你而言是累赘,不要也罢。”
时一羲点头说:“好。”
“好好休息。”官锦城摸了摸时一羲的头发,便离开了房间。
走廊里可不像时一羲的房间里那么明亮,有些昏暗,官锦城的步伐很慢。当初关于“圣子降临”计划的资料已经全部销毁,可就在千帆爆炸前的一刻,官锦城惊奇地发现pony竟然还有计划的资料备份。但是他已经来不及去思考更多,pony的存在对他是最大的威胁,必须销毁。
当时他以为那个计划的备份只是一个插曲,可直到时一羲的出现,让他感觉事情之间隐隐有着某种因果关联,也许二十年的一切并未真正的结束。
他并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他不会为了当初摧毁1号样本这个决定而后悔过,如今再遇到,也只轻飘飘地感慨一句因缘际会,他更多的精力则是放在对于时一羲的研究上。
这才是令他真正兴奋的东西。
试想一下,一个在黑暗中孤独前行的人,在所有希望都寂灭之后,他只能靠着坚定的毅力和直觉向前走。走着走着,原本寂灭的光又重新出现了。
以一种他完全没有想到过的方式。
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需要在短时间内凭借记忆去恢复“圣子降临”计划的相关资料。那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工程,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官锦城相信自己可以。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盲目的人,他有绝顶的才华、精准的判断力和持之以恒的信念,这些都支撑着他走过了那段最黑暗的岁月。那时他才不到二十岁,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信心覆灭更可怕的事情。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选择结束,死亡笼罩的阴影是那么的真实,令他也一度陷入过迷茫和彷徨。
官锦城并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他的迷茫和彷徨只积压在心里面,没有人知晓。他也曾在那么几刻濒临崩溃绝望,但是他挺了过来,不是对未来仍有希望,而是对人仍有希望。他始终不愿意去相信人的渺小与无能为力,也许是空间不对,也许是时间不对,一定是这些客观原因导致那个必然的结果迟迟没有到来。
如果那是必然会来临的时刻,他不希望自己无法亲眼所见。
如果神的光芒终将会普照大地,那么,也一定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
官锦城推开了大门,眼前是一个充盈着屏幕与仪器的巨大房间,过道上穿梭着各种忙碌的人与机器。这简直就是盗火者实验室的翻版,但是人却已经不是那些人了。
“官教授,你来啦?”一个研究人员礼貌的向官锦城打招呼。
“嗯。”官锦城点点头,“我们开始吧。”
鹰司蹲在实验室里,难得一脸凝重的看着屏幕上的数据,连封盲走过来都没有意识到。这段时间所有人都神神秘秘的,没有任何爆炸性新闻发生,网络上关于春明市的讨论日益激化,但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把所有外接设备关掉,天还是那么蓝。
宁静得过头了。
封盲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鹰司被吓得叫了一声,怒气冲冲地瞪着封盲说:“你干嘛?想杀人啊?”
“你倒是挺认真。”封盲说,“研究什么呢?”他眼睛随意一瞥,看见了不远处几个机械悬臂之间停放的鹰司的“作业”。
那是一副机械躯干,看上去同其他机械躯干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它的玄妙之处在于内部的结构和不同以往的驱动方式。
人们为了降低机械使用成本以及达到一些工业美学的目的,在大多数的机械躯干设计上都趋向于简单化流畅化的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