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是嘴硬得不可爱,簪星懒得跟他计较。牧层霄走到壁画跟前,蹲下身抚过壁画最底下的一角,喃喃道:“这里好像有东西。”
众人都是一怔。
牧层霄说话的功夫,已经伸手将壁画的角落给揭开了,起先只揭开了一个小角,渐渐地,被揭开的一角越来越大,露出地下焦黑的石壁来。
“这是”孟盈握紧手中长剑。
原先的殿宇四壁,看起来非常平整,墙面大抵是以织造物包裹,在织造物上以混着金银的颜料描绘。而方才顾白婴那一枪将整幅墙面一分为二,墙面上包裹得格外严实的织造物此刻卷起一个角,恰被牧层霄发现了端倪。
那层金灿灿的、无比祥和热闹的壁画被撕开后,露出底下截然不同的焦壁来。这是没有任何装饰的石壁,仿佛被一场大火烧过,透出些黑漆漆的色彩。
“这上面似乎有画。”簪星注意到底下的石壁处,也有一点白色画出的花纹。
牧层霄动作很快,不过须臾,便将上面覆盖的那层织造物给除去,于是底下的石壁彻底的暴露在众人眼前。
像是被除去了华丽的外衣,这殿宇没有了鲜艳的壁画,瞬间就变得阴诡可怖了起来。墙上涂着一些潦草的图案,显然不如外层的彩绘精致,好似涂抹之人是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匆忙涂抹,只能依稀窥得大致的形状。
最靠里的一副图画,应当是画着一个女子。因她有一头长发,手中还握有两条长蛇。
孟盈开口:“这应该画的是蛇巫族的圣女。”
这位“圣女”站在一处高坡上的地方,展臂将那两条长蛇挥舞出去,不远处,有一头青面獠牙的妖兽匍匐在地,似为圣女所伤。远处的城墙内,许多百姓正双手合十祈祷着。
“这”簪星斟酌着语句:“似乎是圣女在保护巫凡城百姓的画面。”
再往前一点的第二幅画,妖兽被打败了,躲在城里的百姓们将妖兽的尸体抬起来扛回去,一些人簇拥着圣女,看样子对她很是感激。
“这妖兽看起来不怎么样,”田芳芳摸着下巴,“不过圣女倒是很见义勇为。”
再然后的第三幅画,画面开始变了。这位圣女似乎在此地定居了下来,她坐在高座上,一个平民模样的女子跪在她面前,好像是在苦苦哀求着什么。她怀中抱着一个婴孩,婴孩双目紧闭,面前则放着一堆金子。
“这个我好像明白,”门冬指着画道:“应该是这女人的孩子生病了,她请求圣女帮忙治病。”门冬说着说着又疑惑起来:“蛇巫族的圣女难道还懂医术?这不是该找大夫的事吗?”
簪星心中一动,看向第四幅画,果然,第四幅画上,女人抱着睁开双眼的婴孩离开了,金子则留在了圣女脚下。
“恐怕不是治病。”证实了心中猜想,簪星才开口:“是交易。”
孟盈蹙眉:“交易?”
“之前在离耳国的时候,银栗曾经告诉我,他与蛇巫族的蛇巫做了一个交易。蛇巫帮鲛人将鱼尾化作人的双腿,代价是拿走了他的妖丹。”
“蛇巫族的蛇巫只做等价交易。”簪星望向壁画中的女子:“她不是在治病,她只是和这个妇人做了交易。她让这妇人的孩子痊愈,而作为交易的代价,妇人付出了金子。”
“用金子,换孩子病情的痊愈。这就是交易。”
公主抱(1)
有了簪星的这番话,接下来的壁画就很好理解了。
这之后的几幅画,像是为了映证簪星的说法似的。蛇巫圣女在此地居住下来后,拿着各种东西来同她做交易的人越来越多。比如有献上家中母牛生下的一只小牛犊,来交换第二年庄稼长势喜人。也有年轻的女儿家送给蛇巫自己珍贵的手镯,祈求来年能嫁得一位如意郎君。
蛇巫似乎来者不拒,交换的东西从贫民家的鸡蛋,到富贵子弟的金银,什么都有。凡事等价交易,两边皆大欢喜。
田芳芳摸着下巴:“这蛇巫族的圣女看起来有几分本事。”
簪星道:“未必是好事。”
“什么意思?”门冬问。
顾白婴盯着墙上的壁画,淡淡开口:“人心贪婪,如此行事,恐怕引祸。”
牧层霄指着面前的画道:“你们看后面。”
这样各种各样的交易画了几幅后,画面又有了变化。一个富商模样的人站在蛇巫面前,面前的箱子里是各种珍贵的珠宝,他指着远处的另一个人,十分气怒的模样,手里还握着一把刀。
“这是”孟盈迟疑地开口:“要蛇巫替他收割人命?”
簪星心下一沉。
果然,等价交换到最后,总会给一些恶人可趁之机。难免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一开始只是想要家人的病好起来,想要庄稼长得更好,想要嫁一个如意郎君,到后来,或许变成了要一个人的命,要他全家倒霉,要比他更好的人尽数消失
人性有善有恶,贪婪之心从来经不起考验。
“蛇巫好像拒绝了。”田芳芳道。